圣所获得了短暂的宁静,但石磐内心的波澜并未平息。每次看到莉维娅,那双曾经充满信任、如今却带着一丝微妙复杂情绪的眼睛,都让他如芒在背。每次看到阿斯特那副“计划通”的优雅坏笑,他都觉得自己的修行根基又在晃动。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石磐,八百岁的星穹武僧,绝不能永远处于被动挨整、然后苦哈哈收拾烂摊子的境地!他必须……反击!
当然,他的“反击”绝非阿斯特那种恶劣的捉弄。那太低级,不符合他的身份。他要进行的,是光明正大、有益身心、且能让对方哑口无言的“反击”!
他的目光锁定了罪魁祸首——阿斯特。
机会出现在一次圣所内部的实战对练课上。由阿斯莫德主持,抽签决定对手。
命运之神(或者说是阿斯莫德随手一指)仿佛听到了石磐的心声——第一场,石磐对阿斯特。
场边瞬间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嘘声和口哨声。莉维娅抱着手臂,一副“打起来打起来”的表情。珊瑚兴奋地直跺脚。布雷克则大声给石磐加油:“磐哥!揍他!”
阿斯特依旧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优雅地行了个礼:“磐兄,还请手下留情。”
石磐面无表情,回了一礼:“彼此彼此。”
铃声响起!
阿斯特习惯性地准备施展他最擅长的星穹幻影步,用飘逸的身法和干扰视线的星光戏弄对手,这是他最爱的开局。
然而,他刚抬起脚,就听到石磐那沉稳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起,精准地穿透了他即将成型的步伐节奏:
“星穹幻影,步法精要在于虚中有实,实中带虚。然你左脚踏乾位,力道虚浮三分,右臂扬起,意在惑敌,却中门大开,破绽已现于此!”
阿斯特:“……??”
他差点一个趔趄把自己绊倒!这打架呢!怎么还带现场解说的?!而且说得还全对!
他强行变招,星穹之力汇聚,准备来一记漂亮的“星辉闪烁”干扰石磐视线。
石磐再次开口,语速平稳如念经:“星辉闪烁,需以心念牵引光点,然你心念分散,光点排列松散,威力不足五成。且此招起手式过长,易被预判。建议凝神静气,缩小时机。”
阿斯特的手腕一抖,汇聚起来的星辉差点当场溃散!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打架,而是在参加一场实时错误动作纠正公开课!还是全网直播的那种!
场边的人都看傻了。
莉维娅张大了嘴:“还…还能这样?” 珊瑚笑得直接趴在了布雷克身上:“哈哈哈阿斯特脸都绿了!” 布雷克一脸崇拜:“哇!磐哥好厉害!一边打还能一边教!” 凯兰摸着下巴,咧嘴一笑:“这小子…有点意思!”
阿斯特被说得心烦意乱,节奏全无。他引以为傲的优雅和从容在石磐那唐僧念经般的精准点评下碎了一地。他试图强行进攻,结果每一个意图都被石磐提前点破,并用最基础的防御招式轻松化解。
“意图过于明显,直取中路,愚策。” “气息已乱,下盘不稳,易败。” “此式华而不实,空耗能量,建议重修基础。”
最后,石磐看准一个破绽,甚至没用多大力气,只是一个简单的牵引卸力——
“嘭!”
阿斯特被他自己的力量带得失去了平衡,颇为不雅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懵逼和难以置信。
石磐收势,站在原地,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甚至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点评总结:“阿斯特兄弟,招式繁复华丽,然根基略有浮躁,心思未纯。若肯沉心静气,夯实基础,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全场寂静。
这大概是星脉圣所有史以来,第一场以教学指导为主要输出方式、并最终取得胜利的对决。
阿斯特坐在地上,看着石磐那张写满“我是为你好”的忠厚脸庞,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挫败感。
这感觉比被莉维娅追着打还难受!打不过,还骂不出口!人家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完全是“前辈指点晚辈”的做派!他连生气都显得自己小气!
石磐看着阿斯特那副吃瘪的表情,心中积郁多日的闷气,终于稍稍舒缓了一些。
嗯,光明正大,有益身心(对阿斯特),且让对方哑口无言。
反击,成功!
然而,石磐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胜利的滋味——
“咿呀!!”一声惊慌的龙啸从训练场角落传来!
只见诺克斯塔不知怎么爬到了堆放训练器械的高架上,正试图模仿石磐刚才那个“牵引卸力”的动作,用它的小尾巴去钩一个巨大的哑铃!结果哑铃纹丝不动,它自己却失去平衡,连龙带哑铃一起从高架上栽了下来!
“不好!”石磐脸色一变,什么反击什么胜利瞬间抛到脑后!
星穹之力瞬间爆发!他身形如电,疾冲过去!在诺克斯塔和哑铃即将砸中下面一堆价格不菲的能量感应器的前一刹那——
他左手一引,一股柔力稳稳托住吓傻的小龙,右手向下一按,一股刚猛力道直接将那沉重的哑铃凌空定住半秒,然后轻轻引导其改变方向,“咚”一声砸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诺克斯塔惊魂未定地扑进石磐怀里瑟瑟发抖。 哑铃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能量感应器安然无恙。
石磐抱着诺克斯塔,看着地上的坑,再看看怀里的小罪魁祸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无奈地吐了出来。
刚刚那点胜利的喜悦,瞬间被这熟悉的、操心的感觉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专业擦屁股”的命。
而且,业务范围似乎还拓展了——从给阿斯特的恶作剧擦屁股,升级到了给模仿他战斗动作而闯祸的小龙擦屁股。
阿斯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看着石磐那副“我才帅不过三秒”的无奈表情,终于找回了点平衡,优雅地整理着衣领,轻笑一声:
“看来,磐兄这‘为人师表’…也挺费心劳神的嘛。”
石磐:“……”
他抱着诺克斯塔,无言以对。
反击成功了,但又没完全成功。
他的圣所日常,就是在“试图维持体面”和“被迫收拾烂摊子”之间,无限循环。
他的终极境界,恐怕就是——一边优雅地反击,一边熟练地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