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大赛的征程,如同在布满暗礁的激流中航行。立海大一路劈波斩浪,最终,与宿命的对手——青春学园,再次会师决赛。这仿佛是去年剧本的重演,却又因双方这一年来的成长与蜕变,而充满了新的、更加灼热的悬念。
决赛前夜,立海大网球部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训练早已结束,但大部分正选队员依旧自发地留在部活室或空旷的场地上,进行着最后的调整与准备。没有人说话,只有网球击打墙面或球拍的沉闷声响,以及偶尔响起的、真田弦一郎更加严厉的训斥(主要对象依旧是切原)。
仁王雅治没有加练。他独自一人靠在部活室外的走廊墙壁上,双手插在裤袋里,仰头看着被夕阳染成瑰紫色的天空。银色的发丝在晚风中微微拂动,遮住了他一半的表情。他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狐狸眼里,却翻涌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青学。
手冢国光。不二周助。越前龙马。
还有那个……乾贞治。
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个名字,以及与之相关的数据、球风、绝招。乾贞治的数据网球,无疑是他“幻影”最大的威胁之一。那个眼镜男,恐怕早已将他的比赛录像分析了无数遍,试图找出“幻影”的规律和破绽。
“puri~”他无意识地发出标志性的口癖,嘴角却没什么笑意。这次的对决,远非地区预选赛或都大赛那般儿戏。青学,是一支真正有能力掀翻王者统治的队伍。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尤野信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眼熟的薄荷绿小铁盒。她抬头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能感觉到他周身萦绕着的、不同于往常的低气压。那不是紧张,而是一种……近乎狩猎前的、极致的冷静与专注。
“仁王君……”她小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我又烤了点饼干……你要不要……”
仁王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夕阳的余晖在她眼中投下温暖的光点,但那光点里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不安。她大概也听说了青学的强大,在为明天的比赛担心吧。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伸手去拿饼干,或者用调侃的话逗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直到信子被他看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微泛红。
“害怕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信子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小声说:“有……有一点……青学好像很强……”
仁王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终于伸出手,不是去拿饼干盒,而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微微蹙起的眉心。
“笨蛋。”他的声音恢复了一点往常的调子,但依旧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凝,“该害怕的是他们才对。puri~”
话虽如此,信子却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比平时要凉一些。她鼓起勇气,将小铁盒塞进他手里:“你……你明天一定会赢的!我相信仁王君!”
仁王看着手里还带着她体温的盒子,又看了看她那双写满全然的信任和鼓励的眼睛,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打开盒盖,里面依旧是排列整齐的黄油饼干,这次还细心地在每个饼干上都用巧克力画上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狐狸头像。
他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真实的、柔软的弧度。
“画得真丑。”他嫌弃地说着,却拿起一块画得最歪的狐狸饼干,放进嘴里,咔嚓咬碎,“不过味道还行。”
信子看着他吃下饼干,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部活室的门被推开,柳生比吕士走了出来。他看到走廊上的两人,推了推眼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仁王,柳的数据更新了,关于乾贞治的最新动向和概率预测。”
仁王脸上的柔和瞬间收敛,恢复了那种冷静锐利的状态。他将饼干盒盖好,随手塞进外套口袋,对信子说:“走了,回去。明天记得来看比赛。”
“嗯!”信子用力点头。
仁王和柳生并肩朝着部活室内走去,开始进行最后的战术核对。信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那点担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的信念。
她知道,明天的比赛一定会非常艰难。
但她相信他。
相信那个总是能创造出奇迹的欺诈师。
这个夜晚,对很多人而言,注定无眠。
仁王雅治坐在部活室的角落,听着柳莲二用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着关于青学每一个选手的详尽数据,关于乾贞治可能采取的针对策略,关于手冢国光的手肘,关于越前龙马的成长……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将这些信息与自己的观察、直觉融合,编织着属于“欺诈师”的、独一无二的应对之网。
窗外,月色清冷。
决战前夜,寂静之下,是暗流汹涌。
而与青学的再次对决,将决定谁才能站在关东之巅,以王者的姿态,迈向全国的舞台。
信子回到家中,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狐狸造型的钥匙扣,紧紧握在手心。
“一定要赢啊,仁王君……”
她的低语,消散在沉静的夜色里,带着最纯粹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