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黄昏来得匆忙,暮色刚刚浸染天际,旅馆所在的温泉街便仿佛被注入了另一种生命。灯笼次第亮起,如同散落人间的星辰,勾勒出街道的轮廓。喧嚣的人声、诱人的食物香气、以及太鼓沉稳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混合成一股温暖的洪流,漫过寂静的山谷——今晚,恰逢小镇的小型夏祭。
这意外的邂逅,让刚刚平息了“混浴风波”的少年们,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祭典!”切原赤也第一个从旅馆玄关蹦出来,眼睛比祭典的灯笼还要亮,“有苹果糖!有炒面!还有捞金鱼!”
丸井文太嗅着空气中飘来的甜腻气息,立刻锁定了方向:“是巧克力香蕉和刨冰的味道!”
连真田弦一郎都未曾出言反对,或许在他心中,祭典总比那“不成体统”的混浴要正经得多。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融入了祭典的人流。立海大的少年们脱下浴衣,换上了简便的休闲服,却依旧难掩其出众的身形与气质,在人群中自成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信子被仁王自然地牵着手,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周围是鼎沸的人声、闪烁的灯光和各种各样她叫不出名字的摊贩。章鱼烧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炒面的香气霸道地弥漫,金鱼在浅盆里甩动着绚丽的尾鳍,面具摊上挂满了妖狐、天狗和喵喵叫的招财猫。
这一切对她来说,新鲜又有些许混乱。她紧紧跟着仁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淹没在这片欢乐的海洋里。他的手稳定而有力,带着她灵巧地避开冲撞,精准地走向她目光停留过的地方。
“想玩什么?”他低下头,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信子的目光怯生生地扫过一个个摊位,最终落在了一个射击游戏的摊子上。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毛绒玩偶,其中一只憨态可掬的、穿着紫色小和服的狐狸玩偶,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但她看了看那些气势十足、端着玩具枪的男生,又看了看自己,默默摇了摇头。
“puri~眼光还行。”仁王却已拉着她走了过去,付了钱,拿起了那柄看起来有些劣质的玩具枪。
他端枪的姿势随意,甚至有些懒散,冰蓝色的眼眸微眯,瞄准的神情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专注。信子屏住呼吸,看着他。
“砰!砰!砰!”
几声轻响,子弹精准地击倒了目标!摊主大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那只紫色的狐狸玩偶取下来,递给了信子。
“给。”仁王把枪放回原位,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信子抱着那只柔软的玩偶,脸颊红扑扑的,心里甜得像是刚吃了最甜的苹果糖:“谢、谢谢雅治!”
接着,他们遇到了正在和捞金鱼“搏斗”的切原和丸井。水花四溅,纸网破了一个又一个,切原急得哇哇大叫。仁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随手拿起一个纸网,手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轻轻一沉、一撩,一尾漂亮的红白琉金便稳稳地落在了旁边的小碗里。
“哇!仁王前辈好厉害!”
仁王把碗塞给目瞪口呆的切原,深藏功与名地拉着信子走开了。
路过苹果糖的摊位,他买了一个,却不是直接给她,而是自己先咬了一口,才递过来,看着她害羞地就着他咬过的地方小口舔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在面具摊前,他拿起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比,又拿起一个可爱的兔子面具,不由分说地戴在了信子脸上,然后满意地点点头:“puri~这样顺眼多了。”
他的“恶作剧”贯穿了整个祭典。在她被突然响起的太鼓声惊得缩脖子时,他会恰好挡在她身前;在她对着五颜六色的刨冰犹豫不决时,他会直接点下混合了她张望最久的那两种颜色的口味;在她因为人多被挤得踉跄时,他的手臂会稳稳地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
祭典的喧嚣仿佛成了背景音乐,灯光在他银色的发丝上跳跃。信子抱着狐狸玩偶,戴着兔子面具,嘴里是甜丝丝的苹果糖,身边是他坚实而温暖的陪伴。那些曾经让她紧张不安的人群和噪音,此刻都化作了构成这幅名为“约会”画卷的,热闹而温暖的底色。
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跟随,开始会小声地指着某个发光的簪子说“好看”,会拉着他的袖子在人群的缝隙里好奇地张望。她的笑声,渐渐融入了祭典的欢腾之中。
夜晚的祭典与摊贩,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美梦。在那个梦里,欺诈师收起了他所有的幻影与诡计,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为他的小狐狸,赢取她心仪的礼物,扫清她前行的小小障碍,然后牵着她,漫步在这片人间烟火之中。
当祭典的灯火渐渐阑珊,人群缓缓散去,他替她摘下面具,看着她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和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问:
“累了?”
信子用力摇头,抱紧了怀里的狐狸玩偶,笑容比祭典所有的灯笼加起来还要明亮:
“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