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婉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今后，自己要不戴有色眼镜的看待这些孩子们。
“太好了，可以跟大家炫耀啦！”
热水放好，女孩发出由衷欣喜的叫喊，快速换下衣服放入换衣篓里，像匹脱缰的野马冲进那片梦想中的草原。
杨枝玉在浴室里洗澡，苏婉就怀抱双臂背靠在墙壁上，闭目安静守候着。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女孩的声音。
“老师。”
“嗯？”
“你说……我这样的人要是努力的话，将来会不会也能成为一名天赋优秀的御兽师？”
苏婉睁开眼睛，目光偏移。
虽然从氛围上来说，她很想告诉杨枝玉当然可以，但无论是作为教师还是一名专业的研究员，她都不想下达如此轻率且没有任何依据的判断，以免将来伤了这孩子的心。
想了下，她开口道：“就现阶段来说还无法下定论呢，你憧憬强大的御兽师吗？”
浴缸内，头发湿漉漉的杨枝玉趴在缸边，眯着眼睛，面露微笑：“嗯……当然也有那方面的原因，毕竟我们是研究所抚养长大的嘛，所以总希望能够为所里尽自己的一份力。”
女孩趴在自己的手肘上，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被压圆。
苏婉：“……”
她没想到杨枝玉这个才八岁的孩子，居然想的那么远。
想为所里尽一份力吗？
……
半小时后，等苏婉踩着毛绒拖鞋捧着咖啡走到沙发边的时候，杨枝玉已经穿着她的衣物小兽般蜷缩在沙发一角睡着了。
“研究的时间全泡汤了，真是个大麻烦。”
苏婉轻声吐槽一句，坐到女孩身边，双腿交叠，轻饮了一口。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杨枝玉。
小女孩蜷起五指，吹干后的松软头发柔柔贴住脑袋，睡得正香。
苏婉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我……讨厌小孩子么？”
……
往后的日子也没什么变化。
推开教室门，掉下来黑板檫，刚好打在苏婉头上，令她的发丝与衣物都沾染上白色的粉笔灰。
随即教室里便响起男孩们吵闹的笑声。
【总是喧闹不止，粗枝大叶的】
去往教室路上，被班上的男孩拦下。
男孩嬉皮笑脸道：“那个……老师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苏婉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
【既没有礼貌】
午休时，和尚头的男生抢了她的白大褂披在身上，苏婉在后面追。
【又爱恶作剧】
教师节的时候，麻花辫的女孩将自己的画呈现在苏婉面前。
画是用蜡笔涂的。
用色鲜艳，人物抽象，很有毕加索风格。
还画着太阳公公和两朵红色的小花。
苏婉看着画上那个能否称作人类的人物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确认：“这是我？”
“嗯嗯！！”
【还难以琢磨】
生日的时候，苏婉走进教室，便发现房间被装潢了的色彩缤纷。
杨枝玉拿着一束鲜花笑容明媚的递到她面前。
和班级所有同学一同齐声大喊。
“老师，祝您生日快乐！！”
作为父母早逝的独生女，苏婉已经有些年没有过生日了，忽然被孩子们如此热烈的帮忙庆祝，顿时令她有些不自然，双颊泛起红霞，心里感到暖暖的。
……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婉拿着勺子正要将胡萝卜拨开，就见数双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手上动作顿时一僵。
杨枝玉一手撑着桌子，小脸仓鼠般鼓起：“挑食可是……”
她讪笑道：“不行的，对吧？”
说完，苏婉抱着莫大的勇气将勺子里的胡萝卜吃了下去，立刻收获孩子们的笑容与一致好评。
“老师真了不起！”
“老师要做的话，还是能做到的嘛。”
【小孩子……】
时间很快来到了实验的日子。
所里所有研究员尽皆行动起来。
孩子们换上宽松的衣物，坐上一排排像是安眠仓的巨大仪器上，仪器冰冷，棱角透着金属独有的冷色。
确认流程无误后，苏婉拿着注射器轻轻贴到一个男孩手臂皮肤上，“会有点痛哦！”
“额！”男孩别过头，强忍痛苦，一声不吭。
检测室内，一位研究员看着屏幕询问身旁的同事：“数值上有什么异常吗？”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我这里也是。”
所长秦无病站在十几米高的楼窗边上，笑容诡异的注视着下方正在进行准备工作的研究员与躺在冰冷仪器上的孩子们。
苏婉对此毫无察觉。
她走到杨枝玉所在的仪器前，看着一位实验助手将一个连接着密集电缆的漆黑头盔戴在女孩头顶。
问道：“不害怕吗？”
“一点也不。”
女孩戴好头盔，面露笑容的看向苏婉。
“因为这是苏老师的实验嘛，我相信老师！”
苏婉看着女孩充满信任的眼睛与阳光开朗的笑容，同样露出个微笑。
：这样一来，扮老师算是扮到头了么？
数十分钟过后，实验进行到尾声，电脑屏幕却陡然显现出鲜红的重复警报声。
【cAUtIoN（警告）！】
【cAUtIoN（警告）！】
【cAUtIoN（警告）！】
伴随提示声，众多研究员顿时慌乱起来。
“多敏值地下！”
“抗胆碱剂没有效果！！”
“比起热伤害低容量性冲击更……”
“立刻注射乳酸林恩凝胶液！！”
“不行啊，继续注射的话太勉强了！”
房间内，众多研究员的大喊不绝于耳。
苏婉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脸惊恐的看着下方乱成一团的实验现场，整个人如遭雷击，除了颤抖的嘴唇，任意肢体都僵住了，无法动弹。
她只感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大冷意自胸腔、骨髓深处暴风般席卷而起，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怎么回事？
实验出错了？
这不应该的啊！
她身后，一个干部打扮的中年研究员立刻伸手指挥手下的人：“赶紧联络医院！！”
但就在这时，一道淡定的声音陡然传来。
“别慌，别慌。”
中年研究员回过头，就看见所长秦无病正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中年研究员为难道。
“别慌慌张张的，去好好搜集数据吧，针对本次实验，所里已经下达了封口令。”秦无病轻声说道，满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