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他也不可能直接带顾一白前往药仙教真正的总部。
那里,是药仙教最核心的秘密。
许多弟子都不知晓其存在。
因此。
仡虎将见面地点安排在一处别院中。
这类别院,
药仙教拥有多处。
即便暴露,
也不会太过心疼。
“客随主便!”
顾一白笑了笑。
他所求之事,
本就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与药仙教细细商议。
“路有点远,我带你们过去。”
虽只是别院。
但距离清源村也颇远。
若靠步行,
两天也未必能到达。
仡虎自然不愿在赶路上浪费时间。
毕竟。
他的时间宝贵。
顾一白的时间,同样宝贵。
“好。”
顾一白应下。
随即。
仡虎施展法术,卷起顾一白、葛兰和阿朵,
朝着最近的别院飞去。
一口气,
翻越了三十多座山峰。
刚踏入天师境界不久的仡虎,累得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
在他快支撑不住时,
目的地到了。
这处别院,
藏在一条幽深的峡谷中。
峡谷位于人迹罕至的深山,
没有向导,根本无法找到。
“教主!”
“圣女!”
别院外,有蛊师把守。
见仡虎与阿朵到来,
连忙行礼问候。
阿朵神情冷淡地跟在仡虎身后。
仡虎走在前头,
遇到问礼,
也只是微微点头。
很快,
众人在别院内的一间房中落座。
几名蛊师上前奉上果品后,退下。
“来!”
“尝尝我们山里的特色。”
“礼物我已经让人去取了。”
“应该很快就能送来。”
仡虎热情地招呼着。
顾一白笑着应声,
与葛兰一同拿起果品品尝。
这些水果,
与清源村所产的相差无几。
毕竟,
一方水土一方物产,
药仙教也无法凭空变出其他品种。
好在,
虽然不是第一次吃,
但味道依旧可口。
仡虎在一旁,
讲述着药仙教的历史。
顾一白一边吃,
一边回应着。
渐渐地,
对药仙教的了解也越发清晰。
果然如那位大蛊师所言。
药仙教虽声名狼藉,
被清源村描绘成邪恶的代表,
但实际上,
并非如清源村渲染的那般罪恶滔天。
药仙教与清源村之间的根本冲突,
其实代表着九黎一族内部的两种立场。
清源村,
象征着九黎的当下;
药仙教,
则代表着九黎的未来。
简单来说,
清源村主张的是变革与仁道,
而药仙教则坚持着九黎族最原始的传统。
那种弱肉强食、
残酷且古老的规则。
蛊身圣童,
便是这种理念的典型体现。
以婴孩为蛊,
往往需要数十,
甚至上百名孩童,
才有可能炼出一位蛊身圣童。
如此做法,显然不会被当下大多数“正统”所认同。
可是——
这恰恰体现了九黎一族最原始的正统传统。
九黎的先祖,
在往昔艰难困顿时,
便是用这种方式选拔族中强者的。
只是,如今世道不同了。
在遥远的古时,
九黎族人,与天抗衡,与地争命。
被妖魔鬼怪当作猎物,
在凤凰山脉中挣扎求存。
而如今,
已不再需要如此。
九黎一族,虽尚未一统凤凰山脉,
但已然成为山脉中顶尖的势力之一,
声名赫赫,无人敢轻易招惹。
因此,许多古老、血腥的习俗,也被逐渐舍弃。
而舍弃这些“旧俗”的代表,
正是清源村。
旧势力的冲突,导致了如今苗疆十八寨的格局。
而这种局面,
短时间之内,
恐怕难以调和。
因为守旧与革新,从来都是彼此交融、难以分割。
没有旧,便无所谓新;
没有新,旧也无从谈起。
这便是仡虎的看法。
不过,在顾一白的记忆中,
如果剧情大方向不变的话,
药仙教暂时还不会覆灭。
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
会遭遇一场大难,
被人伐山毁庙,
几乎灭族。
直到数十年后,才再度复兴,
并牵扯出一段与“陈朵”相关的故事。
当然,
这些尚未发生的事,
顾一白自然不会告诉仡虎。
因为未来,是有可能被改变的。
而自己的到来,
正是改变药仙教命运的关键契机。
再者,从仡虎目前的态度来看,
他也并非墨守成规之人。
否则,
在明知自己是清源村女婿的身份下,
他又为何执意相见?
这不正是最直接的表态吗?
不多时,
药仙教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抬了上来。
原本,顾一白以为,仡虎的礼物,无非是些吃喝玩乐之物。
毕竟,人总是喜欢投其所好。
而吃喝玩乐,几乎是常人的喜好,顾一白也不例外。
他就是个“俗人”,吃喝玩乐样样都来者不拒,
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
然而此刻,仡虎的手下,竟抬上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老头。
这一下,反倒勾起了顾一白的兴趣。
被绑的女子,他这辈子没怎么见过,上辈子倒是遇过不少,
但被绑的老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未见过。
这老头看起来貌不惊人,可顾一白却从他身上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不是妖,也不是鬼,而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但从神情、举止来看,却绝非中土之人。
这一点,顾一白可以确定。
毕竟,一个人的气质、神态,是由其生活经历塑造的,纵然能掩饰,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这就是礼物?”
一旁正大快朵颐的葛兰,也愣住了。
听仡虎说要送礼,她一直在猜测,到底会是什么?
她并非苗疆人,对苗寨的习俗,知之不深,一时之间,也猜不出药仙教会送什么。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顾一白,而且还有她这个女性同伴在场。
太出格的东西,药仙教肯定不会拿得出手,
而太过普通的东西,又显得没有诚意。
这确实是个难题。
换作是她,她也拿不准该送什么才好。
其实,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送。
就像做事一样,做了,可能出错;不做,绝不会出错。
权衡之下,多数人会选择保守行事。
然而药仙教偏偏做了,而且做得很出人意料。
送人,她还能理解,毕竟清源村也送过人……
只是清源村送的是正值妙龄、待嫁年纪的女子,
那是将未来的大蛊师直接送到清源村女婿的身边。
说白了,清源村深谙人心之道,懂男人。
而药仙教呢?同样是送人,
却送来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这难道是脑子被驴踢了?
难怪同样是苗疆的大势力,药仙教一直斗不过清源村。
光是这份送礼的眼光,差距就显露无疑了。
而此时,押送着那名老者的两名蛊师,嘴角也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忍不住腹诽自家教主实在有些不靠谱。
清源村是如何将顾一白招揽到麾下的,他们也不是不清楚。
清源村可以以大蛊师的弟子为名头拉人,那他们药仙教,当然也可以依样画葫芦,直接推出“圣女”来!
他们药仙教的圣女,可丝毫不比“英子”逊色。
可惜的是,药仙教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由仡虎做主。
而仡虎,此时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屋内一时陷入沉寂。
最终,顾一白忍不住开口了:“教主,这个人?”
他急切地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换作一个普通人,恐怕会以为这是对方给自己的下马威。
虽然顾一白并不这么认为。
但心中依旧隐隐不安,这位药仙教教主,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中土人,你们别不知好歹,如此对待樱花尊者,等樱花大军一到,你们就等着……”
老者刚开口大骂,仡虎便一把将塞在他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顿时,老家伙口吐莲花,骂声不断,弄得屋里气氛一片混乱。
仡虎冷笑一声,反手又将布条塞回那家伙口中。
“樱花人!”
顾一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站起身来。
此地可是中土腹地,药仙教一向深居苗疆,几乎不与外界往来。
如今,竟有樱花人出现在这里,顾一白自然明白其中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樱花势力的触角,已经悄悄伸入了中土内部。
同时,也意味着,中土内部必定有一部分人,充当了引路人,为这些樱花贼寇引路。
否则,连中土江湖中的大部分门派都无法联络到的药仙教,那些樱花贼寇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不论是樱花势力渗透中土,还是中土有人勾结外敌,这两件事,都是顾一白无法容忍的。
而如今,仡虎竟将这名樱花贼寇亲自带到自己面前,显然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没错!”
“不知道这份礼物,是否合大师您的心意?”
仡虎咧嘴一笑,与人交往,礼物要送得恰到好处才好,否则还不如不送,这一点他自然清楚。
当他从清源村的线人那里得知顾一白在村中的言行后,立刻想到了之前被他扣押的那名樱花贼寇。
他要用这个人,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本族之人,怎么争都可以。
但一旦有外敌入侵,大家就必须齐心协力,共同对外。
勾结外寇、残害同胞的事,他仡虎做不来,也绝不会做。
“正合我意!”
顾一白向前一步,猛然抬手,按在那老头的头顶。
掌心,蓝光闪动,开始翻查老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