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顾超正趴在桌上算这个月的流水,姜澜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台灯洒下一圈温暖的光晕。
突然,眼前猛地一黑,灯灭了,连窗外邻居家的灯火也熄了一片。
“哎?停电了?”顾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嗯,可能是片区故障。”姜澜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放下书,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去找手电筒和蜡烛。
顾超坐在椅子上没动,眼睛在黑暗里滴溜溜转了两圈,然后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忽然带上了点可怜兮兮的颤音:“姜澜……好黑啊……”
姜澜刚找到半根蜡烛点上,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他回过头,看到顾超还坐在原地,双手抱着胳膊,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点上蜡烛就不黑了。”姜澜拿着蜡烛走过来,想把蜡烛放在桌上。
“不行!还是黑!我……我害怕!”
顾超说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等姜澜反应,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姜澜的卧室,精准地掀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眼睛在烛光下显得格外亮,眨巴眨巴地看着姜澜。
姜澜拿着蜡烛,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床上那个鼓起的一团,一时无语。
顾超还在那儿演,声音闷在被子里:“真的黑……小时候在公社,一停电我就怕……总觉得有啥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把被子往自己这边又掖了掖,占据了床铺正中央。
姜澜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他走过去,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昏黄的光晕勾勒出顾超带着点狡黠笑意的嘴角。
“你怕黑?”
姜澜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在床边坐下。
“怕!特别怕!”
顾超用力点头,往姜澜这边蹭了蹭,几乎要贴到他胳膊上,
“今晚我得跟你睡!不然我肯定睡不着!”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天经地义。
姜澜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少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手臂。他没有戳穿他,也没有把他撵出去,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他脱了外套,掀开被子的另一角,躺了下去。
顾超心里乐开了花,得寸进尺地又往姜澜身边凑了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热。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刚才那点“害怕”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姜澜……”
“嗯?”
“没事,就叫叫你。”
黑暗中,蜡烛静静燃烧,偶尔爆出一两个细微的灯花。两人并排躺着,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窗外传来维修电路的隐约声响,但这个小空间里,却只有一片静谧的温暖。
顾超偷偷弯起嘴角,觉得停电……可真好啊!
姜澜虽然依旧没什么话,但也没有推开几乎要黏在他身上的顾超。他闭上眼,听着身边人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向来冷硬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几不可查地柔和了几分。
也许,偶尔停一次电,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