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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无声的宣告与既定的囚笼
(阮糯视角)
他亲自开车,黑色的跑车流畅地滑入夜色。
他显得异常“绅士”,或许是因为看到猎物主动步入了他的核心领地,
那份掌控一切的满足感让他暂时收起了外露的锋芒。
我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他一丝内敛的、却不容错辨的兴奋。
车子停下,我下意识想去拉后座的门。
“前面。”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已经绅士地为我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我顿了顿,依言坐了进去。
他俯身过来拉安全带,雪松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和他颈间因为动作而微微凸起的喉结。
(阮糯 oS!没出息!)
在他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剧烈地悸动了一瞬,像被无形的丝线猛地拉扯。
我死死抠住座椅边缘,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车子启动,窗外的夜景飞速向后刺去,流光溢彩,却无法映入我空洞的眼眸。
(阮糯 oS:不能再悲观了,阮糯。)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振作精神。
脑海里闪过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阮糯 oS:换成罪犯的话……
就当是延续凌薇的职责吧。
警察抓罪犯,天经地义。
我只不过是用了一种……更极端的方式。)
这个想法让我稍微好受了一点,尽管我知道这更像是一种自我欺骗,
是为了给即将坠落的自己,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关祖视角)
(关祖 oS:害怕?
还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他余光扫过她紧绷的侧脸和死死抠住座椅的手指。
她那些细微的挣扎和自我说服,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关祖 oS:很好。)
无论她找什么理由,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一步步走进他的世界,就足够了。
他会亲手剥去她所有天真的外壳,让她看清,也让自己看清,
在那悲悯与柔软之下,是否真的藏着能与他共鸣的、黑暗的核。
车子最终驶入那座熟悉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LoFt地下车库。
引擎熄火,绝对的寂静降临。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沉静地锁住她。
“到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敲响了新一轮博弈的钟声。
(阮糯视角)
我沉默地下了车,车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抬起头,望向眼前这座熟悉的、由玻璃与钢铁构成的冰冷建筑。
LoFt冰冷的轮廓在夜色中静默矗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又一次站在这里,心口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不同于作为“阮糯”时的恐惧与挣扎,
此刻我有着清醒的意志,却不得不主动踏入这片属于他的、弥漫着无形硝烟的领地。
关祖绕过车头,站在我身侧。
他没有催促,只是那样站着,雪松的气息便无声地缠绕上来,
密不透风,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宣告着所有权。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
LoFt内部熟悉的、过度明亮、清晰的冷光倾泻而出,刺得我眼睛微微发疼。
空气里弥漫着精密仪器运行的低频嗡鸣,以及一种……瞬间凝滞的气氛。
控制台前,迈斯第一个转过头。
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冷静地、不带任何情绪地从我(凌薇)这张陌生的脸上掠过,
最终落在关祖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便重新专注于屏幕。
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一道程序。
火爆正百无聊赖地抛接着一把军刀,寒光在他指间翻飞。
看见我们,他动作一顿,刀刃“啪”地一声稳稳落回掌心。
他拧着眉,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与不耐烦,
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我(凌薇)这张在他看来完全陌生的脸,
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用粤语低声骂了句什么,
大意似乎是“又带个差婆返来搞乜?”(又带个女警察回来搞什么?)
刘天斜倚在吧台边,手里慢条斯理地洗着一副扑克牌,牌面在他指间流畅地翻飞、合拢,发出规律的窸窣声。
从我们进门起,他就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饶有兴味地在我(凌薇)和关祖之间来回巡梭,仿佛在观看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最灼人的视线来自沙发。
是周苏。
她原本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在我们进门的瞬间,她“咔哒”一声合上金属盖,猛地坐直了身体。
那双漂亮的眼睛先是在关祖身上黏了几秒,
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渴求,似乎在确认这不是她的幻觉,
随即,锐利如毒针般的视线便死死钉在了我(凌薇)身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嫉妒,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被侵犯领地般的敌意。
她的红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阮糯 oS:她认出“我”了?
还是单纯因为关祖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回来?)
空气仿佛冻结了几秒。
关祖仿佛感受不到这凝滞的空气,他径直走向客厅中央,在沙发上坐下,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他抬眸,目光平淡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我脸上。
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从今天起,她住这里。”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火爆猛地转过头,一脸“你他妈在开玩笑”的表情。
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狠狠抹了把脸。
迈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过一道冷光,依旧沉默。
刘天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甚至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像是看到了剧情终于推进到最有趣的章节。
周苏则像是被这句话刺痛,捏着打火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胸脯剧烈起伏了一下,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
但在对上关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时,所有的话又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只能用那双燃烧着怒火与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我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承受着来自各方或冰冷、或厌恶、或看戏、或嫉恨的目光。
我微微吸了口气,垂下眼睫,将所有情绪压回眼底。
然后,我缓缓地,迎着周苏那几乎要杀人的视线,往前走。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较量,但我只觉得疲惫,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倦怠。
我转向那个唯一能决定一切的男人,声音不高,
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平稳,直接切断了周遭所有的暗涌:
“关祖,”
我看着他,目光平静,
“哪个房间是我的?”
顿了顿,补上两个字,像一句无需回答的解释,也像一句斩断所有试探的结语,
“累了。”
(关祖视角)
她无视了所有投向她或探究或敌意的视线,精准地将问题抛向他,
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倦怠。
(关祖 oS:累了?)
是真累,还是……一种迅速划定边界、将自己与他身边的人隔离开的手段?
他喜欢她此刻的直接,以及这份直接下隐含的、只与他交涉的依赖。
他微微抬了抬下颌,目光越过她,投向走廊深处。
“楼上。”
“右转第一间。”
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掌控,
“你的房间,一直没变。”
(阮糯 oS:一直没变?)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微澜。
是为“凌薇”准备的,还是为……那个曾经在这里待过的“阮糯”?
我没再深究,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
“谢谢。”
吐出这两个字,我便不再看任何人,包括他,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LoFt里显得清晰而孤独。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依旧黏着——
周苏的冰冷,火爆的不屑,迈斯的审视,刘天的戏谑,
还有……关祖的,沉静如深海,却无处不在。
(阮糯 oS:就这样吧。)
推开那间房的门,里面是熟悉的陈列,带着久未住人的清冷气息。
我反手关上门,将所有的纷扰暂时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阮糯 oS:新的牢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