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座大山，轰然压在了阎埠贵的心口上。
他张了张嘴，那张平日里能言善辩、引经据典的嘴，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边是暖气融融，肉馅的霸道香气和韭菜鸡蛋的清冽鲜香交织成网，将何雨柱兄妹包裹在安逸和富足里。
另一边，是门外透进来的凛冽寒风，和阎埠贵手里那盆散发着单调酸味的、冷冰冰的酸菜。
强烈的对比，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穿着阎埠贵的自尊。
他的脸皮一阵红，一阵白，捏着搪瓷盆边缘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柱子，你……”
阎埠贵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咱们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街坊四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帮我……不就是帮大家吗？”
他把“大家”两个字咬得很重，试图用院里的集体来给何雨柱施压。
何雨柱闻言，手上的活儿没停，只是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在阎埠贵听来，格外刺耳。
“阎埠贵，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
何雨柱将一小撮花椒粉均匀地撒进牛羊肉馅里，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大院里二十多户人家，今天您端着盆来了，我给调了。那明天是不是李大妈、王大爷也能端着盆来？都让我免费搭把手，那我这年还过不过了？我妹妹还吃不吃饭了？”
他顿了顿，拿起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动着肉馅，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专业的韵律感。
“我在鸿宾楼后厨，给客人点菜配菜，也是这个价。我没多要你一分，用的可是实打实的看家手艺，一块钱，很公道。”
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阎埠贵被噎得哑口无言。是啊，手艺是人家的，人家凭手艺吃饭，天经地义。
自己那套“邻里情分”的说辞，在明码标价的“手艺”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看着自己盆里那毫无生气的酸菜，再看看何雨柱案板上那几盆油润喷香的馅料，鼻腔里充斥着让他抓心挠肝的香味，心里那点算计的小火苗，又一次不甘心地蹿了起来。
钱是肯定不能给的。
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又实在不甘心。
忽然，阎埠贵的眼睛滴溜一转，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他脸上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换上了一副商量的、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那……那你看这样行不行？”
他往前凑了半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不用钱，用别的方式跟你换？”
“哦？”
何雨柱终于停下了手，饶有兴致地抬眼看向他，
“说来听听。”
见有门儿，阎埠贵立刻来了精神，他把手里的盆往旁边一放，搓着手，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商量一桩大买卖：
“柱子，你看你这手艺，不能就这么埋没了啊！我呢，帮你去院里宣传宣传！就说鸿宾楼大厨亲自调馅儿，保准比肉馅的还香！我负责把各家的馅儿和钱都给你收齐了，送到你这儿来！你呢，就只管动动手，坐着就把钱给挣了！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何雨柱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丝玩味，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阎老师，您这算盘珠子拨得，我在这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慢悠悠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打着我的旗号，一家收一块，到我这儿给我八毛，你自己净赚两毛的差价吧？”
阎埠贵的心思被当场戳穿，老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他连忙摆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尖利了些许：
“没有！绝对没有！柱子，你……你这是对我有太深的偏见了！我这是真心实意地想帮你！”
见何雨柱不为所动，眼神依旧淡漠，阎埠贵心里一横，知道今天不出点血本，这事儿是办不成了。
他猛地一转身，竟“哐当”一声，把何雨柱家的门给关上了，顺手还落了门栓。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一旁擀皮的何雨水都吓了一跳。
阎埠贵转过身，脸上那点算计和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诚恳。
“柱子，我知道，以前院里有些事儿，是我做得不对，让你对我有看法。”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
“可很多事，真不是我的本意！那都是易中海，还有贾张氏在后面挑唆、揣度的！”
何雨柱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阎埠贵为了省一块钱，居然能跟他聊起这个。
阎埠贵见自己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以为抓住了打动何雨柱的关键，赶紧趁热打铁，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
他凑到何雨柱跟前，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下气音：
“柱子，你别不信！就说……就说你爹要跟那白寡妇走的事情，背后就是易中海撺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