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域湾高级公寓，顶层复式。
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云舒被迫跪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膝盖传来的寒意直透心底。
身后，笔直地站着四名南家的佣人，管家老王侍立在一侧。
正前方的真皮沙发上，莫冷凝姿态优雅地坐着。
那双精于算计的美眸，此刻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地钉在云舒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怒意。
空气凝固了许久，莫冷凝才缓缓开口声。
“我该叫你…沈馨儿？还是云舒呢？”
“沈馨儿”这三个字，如同尘封了十二年的禁忌咒语，骤然被揭开。
带着血腥不堪的过往，狠狠击中了云舒！
她浑身一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脸色惨白。
“夫…夫人…”
莫冷凝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唇角勾起冰冷瘆人的笑意。
“说说吧。坦白，从宽。”
云舒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是疯狂的运转。
今晚被强行带到这里，夫人又直接叫出了她的本名……
她明白，一切都暴露了，夫人肯定已经查清了一切。
那…少爷呢？少爷他知道了吗？
他是不是也因为自己而受到了牵连？会不会又挨打了？
他…他会不会恨死她了？恨她十年的欺骗？
在莫冷凝冰冷目光的逼视下，云舒知道隐瞒已经毫无意义。
她低下头，哽咽地开始叙述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
父母在游乐园的惨死，在叔叔家寄人篱下、挨打受饿、被堂兄欺凌的非人日子。
还有那个寒冷的冬天，她带着满身伤痕拼死逃出来，最终晕倒在路边，被南安辰和云姨救起……
“夫人。都是我的错…”她抬起泪眼，恳切地望着莫冷凝，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我不想再回去挨打，才骗了少爷和云姨，说我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是个乞丐。
真的不关少爷的事！少爷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被我骗了的！
求求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千万别再责怪少爷了。”
这番维护南安辰的言辞，如同火上浇油，让莫冷凝积攒了一晚上的怒火瞬间爆燃！
“小畜生！”莫冷凝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两步跨到云舒面前，扬手——
“啪！啪！”
两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云舒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云舒的脸猛地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以为南家是什么地方？！啊？！”
“耍心眼耍到我莫冷凝跟前来了？！你倒是挺会挑人！挑了个最心软最好骗的废物！”
云舒被打得眼冒金星，嘴里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
她死死咬着下唇，将几乎冲口而出的痛呼和恨意强行咽了回去。
眼底深处，压抑着愤恨不甘。
这是少爷的母亲！她不能忤逆！不能再激怒她！不能再给少爷带来任何麻烦！
转回头，重新跪好，将身子伏得更低：“夫人，都是我的错。您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求您别责怪少爷。”
就在这时，莫冷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南安辰”的名字。
莫冷凝瞥了一眼，眼神更加阴鸷，她拿起手机，对着那头冷冷地扔下一句“给我滚回去做好你的事！”。
便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回茶几，重新将冰冷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云舒，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户口是无效的。沈馨儿，从法律上来说，你还是沈家的人。”
“但是，你这十年的人生，是靠着我南家活的！
你的吃穿用度，你上的学，你拿的金牌，都是南家给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云舒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低声道：“知道，我一定会报答您和少爷的恩情……”
“报答？”
莫冷凝俯下身，那张保养得宜、却写满了冷酷算计的脸逼近云舒。
四目相对，云舒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掌控。
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恐惧感蔓延全身。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
怎么报答？云舒的大脑一片混乱。
钱？她知道自己欠了南家很多，可是……
“我…我大学后会去兼职，等工作了，一定会…会还上所有的钱。”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钱？！”莫冷凝直起身，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我南家缺你那点钱吗？！你以为，我只是给你花了点钱那么简单吗？！”
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锐利：“沈馨儿，你听好了。想让我不计较你十年的欺骗，想你还能继续跟南安辰在同一所大学，甚至以后还能有机会见到他。
——条件就是，从你上大学开始，每周末必须回娱乐馆工作。
并且，在南家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准备为南家‘献身’。否则……”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云舒煞白的脸色：“我就让南安辰，替你去做这些事。”
“献……献身？”云舒虽然年纪小，但在南家这样的环境里，对这个词隐含的肮脏意味，有着模糊却可怕的认知。
“是…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自然会懂。”
“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云舒跪在地上，身体僵硬，双手冰凉。
她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如果她不答应，代价就是少爷替她去承受这些！
少爷已经为她承受了太多太多！
她怎么能…怎么可以再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如果大学生活里，再也没有了少爷的身影，那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盼，又还有什么意义？
痛苦挣扎在她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了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认命般的麻木。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我……答应。”
莫冷凝满意地笑了，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的笑。
“很好。至于你名字和户口的事情，”
她重新坐回沙发，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自己回去，找你的叔叔，带你去警察局，把该办的手续办清楚，该说的话说清楚。
记住，如果这件事牵连到了南家，让我有丝毫的麻烦……”
“我明白的，夫人。”云舒低声应道。
“管家，”莫冷凝挥了挥手：“将人送回去。”
“是，夫人。”
云舒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不敢再看莫冷凝一眼，跟着管家，一步步走出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