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言风语虽然恼人,但沈家二房选择了用沉默和汗水回应。他们心无旁骛地投入到盖房大业中,目标明确——尽快攒钱还上砖瓦款,让新家拔地而起。陆景珩那边,阿福带回口信,说少爷收到了信和第一笔款子,让沈家不必着急,一切以盖房为重。这份体谅,让沈清辞心里暖暖的,也更加坚定了不能辜负这份信任的决心。
有了充足的砖瓦,王老五师傅指挥起来底气十足。砌墙是技术活,讲究横平竖直,灰浆饱满。王老五亲自示范,一铲灰浆,一块青砖,用瓦刀敲击找平,动作行云流水。沈厚德和他的小徒弟在一旁打下手,拌灰浆、递砖块,忙得满头大汗,却干劲冲天。
“厚德,看好了,灰缝要匀,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不然不结实还漏风!”王老五一边砌一边讲解。
“哎!王师傅,我记下了!”沈厚德瞪大眼睛看着,学得极其认真。他以前只会干力气活,现在跟着王师傅,竟也学起了手艺,心里别提多美了。
周氏和沈清辞一有空,也会到宅基地来帮忙。周氏负责烧水、做饭,保证工匠们能吃上热乎的饭菜。沈清辞则细心地把砌墙掉落的碎砖和灰渣清理干净,保持工地整洁。她还用便宜的粗布缝了几个大口袋,装上沙子,做成简易的“沙袋”,王老五说可以用来临时支撑门框和墙角,夸她心思巧。
最开心的是沈安,他把工地当成了大游乐场。看着一堵堵墙像变魔术一样从地里“长”出来,兴奋得不得了。他有了新任务——负责给爹爹和王爷爷送水。
“爹!王爷爷!喝水啦!”小家伙用葫芦瓢端着水,小心翼翼地穿过堆放的砖块,奶声奶气地喊。
“哎!谢谢安安!”沈厚德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下,劳累顿时消减大半。
王老五也乐呵呵地接过:“好小子,真能干!将来也是个好把式!”
天气渐渐热了,工地上更是暑气蒸人。沈清辞想着法子给大家解暑。她用甘草、薄荷熬了清凉的绿豆汤,放在井水里镇得凉丝丝的。又试着把卤汁调得清淡些,加入焯过水的嫩豆芽、黄瓜丝,做成爽口的“凉拌卤味”,工匠们吃了都赞不绝口。
“厚德家的,你们这伙食可真不赖!干活都有劲!”王老五的小徒弟边吃边夸。
“都是孩子瞎琢磨的,大家不嫌弃就好。”周氏笑着应道,心里为女儿的贴心感到骄傲。
眼看着四面墙体一天天增高,门窗的位置也留了出来,房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傍晚收工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崭新的青砖墙上,泛着温暖的光泽。沈厚德常常舍不得走,用手一遍遍抚摸那平整的墙面,眼眶发热。
“他娘,阿辞,你们看,”他声音有些哽咽,“这墙……多结实!多平整!这就是咱们将来的家啊!”
周氏也红着眼圈点头:“嗯!真好!比老宅的土坯墙强多了!”
沈清辞挽着母亲的手臂,心里充满了成就感:“爹,娘,等盖上瓦,安上门窗,就更像样了!”
就连偶尔“路过”的村民,看到这齐整的砖墙,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嘿,厚德,这墙砌得真不赖!王师傅手艺就是好!”
“这砖瓦房盖起来,在咱们村也是数得着的了!”
这些真心实意的夸奖,渐渐压过了那些不和谐的流言蜚语。沈家二房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然而,喜悦之余,压力也随之而来。墙体起来,接下来就是上梁、盖瓦、安门装窗,这些都是花钱的大头。之前攒的钱和陆景珩那里赊的砖瓦款已经用得七七八八。沈清辞粗略算了一下,后续的费用依然是个巨大的窟窿。
晚上,一家人再次围坐在油灯下,看着账本上岌岌可危的数字,刚刚因为墙体建成而带来的喜悦淡去了不少。
“他爹,阿辞,”周氏忧心忡忡地说,“墙是起来了,可这梁木、瓦片、门窗……哪一样不要钱?咱们这……又快见底了。”
沈厚德叹了口气:“是啊,王师傅说了,得赶紧定梁木了,不然耽误工期。”
沈清辞沉默片刻,抬起头,眼神依旧坚定:“爹,娘,别慌。墙都砌起来了,咱们还怕后面的难关吗?钱不够,咱们再想办法挣!‘随身卤香包’销路不错,我打算再增加两个品种。另外,我琢磨着,能不能接一些附近村里红白喜事的卤味订制?那种单子量大,虽然利润薄点,但回钱快。”
“对!阿辞脑子活!”周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娘明天就去打听打听,看谁家要办事!”
希望与压力并存,这就是生活。但此刻,看着窗外月光下那已初具规模的房屋轮廓,全家人心中更多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的决心。房子已经有了骨架,血肉,终会一点点丰满起来。只是,这填补血肉的过程,注定不会轻松。新的挑战,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