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坠地的瞬间,云璃的手指终于触到了玉匣残骸。那一点微弱的震颤顺着指尖窜入识海,像是一根即将熄灭的火柴,在黑暗中爆出最后的火星。她没有闭眼,也没有喘息,只是将全部残存的感知压进那缕波动里——她知道,这是晨曦灵蝶最后一次为她点亮的路。
黑气在洞穴中流转,不再是狂暴的风暴,而是如潮汐般规律起伏。暗影尊者掌心的黑球缓缓旋转,四色灵力碎片在其中明灭:火红、雷蓝、冰白、光金。每一次脉动,都从四人身上抽走一丝生机。林婉儿的手指蜷缩着贴在石面,雷鸣的肩胛骨剧烈起伏,夜无痕的指尖已失去知觉,唯有那柄坠落的冰剑,还映着黑球幽光,冷冷躺在碎石之间。
云璃的呼吸短促,但她没有看任何人。她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沉入灵觉的刹那,她以晨曦灵蝶残影为镜,将四道灵力流映照出来。火属性最先显现——林婉儿的灵力如烈焰般暴烈,正以最快速度被黑球吞噬;雷鸣的雷能紧随其后,脉冲频率被强行拉长,像被铁链拖行的野兽;夜无痕的寒气缓慢却稳定,如同冻结的河床,在抽取中形成滞涩的回流;而她自己的光属性,微弱却坚韧,竟在黑球核心处激起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不对。吸收速度不均。
她猛然睁眼,目光死死盯住黑球的脉动节奏。每一次收缩,都先吞火,再摄雷,最后才牵引冰与光。而在光属性被抽离的瞬间,黑球内部出现了一丝迟滞——不足半息,却被她捕捉到了。
系统不是完全同步的。
她低头看向玉匣,残骸边缘裂开一道细缝,光核的余温仍烫着她的掌心。她抬起另一只手,用指甲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将血抹在玉匣表面。血迹顺着裂纹渗入,竟让光核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玉匣,在血痕上划出四道短痕——光、冰、雷、火。然后,她将手指压在“光”痕之上,主动切断与晨曦灵蝶残影的三分之一连接。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十岁那年与晨曦灵蝶缔结契约的瞬间,没有命令,没有压制,只有纯粹的光映在彼此眼中。她灵机一动,将“节奏错位”“滞流区”“共振塌陷”三个概念,凝成三道微光,不带情绪,不带指令,只带着那一刻的初识之光,顺着切断的连接注入晨曦灵蝶残影的核心。
残影轻轻一颤。
双翼展开的刹那,三道光点飞出,如萤火般划过黑暗。
一道没入夜无痕眉心。他眼皮微动,指尖在冰剑上轻轻一叩。剑身震颤,霜纹裂开一道细缝。
一道落入雷鸣掌心。他手指猛地蜷缩,雷豹耳朵一抖,前爪微微抬起。
最后一道落在林婉儿手背。她睫毛轻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焦痕,焰狐妖的尾巴缓缓卷上她的手腕。
云璃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她抬起手,再次将血涂在玉匣上,在“光”与“冰”的痕迹之间,划出一道连接线。然后,她将手指压在“雷”痕之上,灵力缓缓释放,却刻意放慢频率,与雷鸣的脉动错开半拍。
黑球的脉动,再次迟滞。
这一次,迟滞持续了整整一息。
她知道他们懂了。
夜无痕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玉匣,扫过那四道血痕,最后落在她压在“雷”痕上的手指。他没有动,但冰剑微微抬起,剑尖指向地面符文节点。
雷鸣低哼一声,拳头缓缓握紧。雷豹伏低身体,电弧在皮毛下重新凝聚。
林婉儿睁开眼,目光落在焰狐妖身上,又缓缓移向云璃。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按在符纸残片上,火光微弱地亮起。
四人之间,没有一句话。
但灵力的流动,悄然改变了节奏。
云璃将手指移向“火”痕,准备最后一次验证。她知道,只要他们能在同一瞬间同步压制灵力输出,就能在黑球内部制造共振塌陷——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撕开黑暗系统的裂缝。
她的指尖刚触到“火”痕,暗影尊者忽然抬起了头。
黑雾在他周身翻涌,掌心的黑球骤然加速旋转。四色灵力碎片疯狂搅动,火红与雷蓝的光芒暴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云璃的手停在半空。
夜无痕的冰剑微微下压。
雷鸣的雷豹伏得更低。
林婉儿的符纸边缘开始发黑。
暗影尊者的骨爪缓缓抬起,黑球的脉动频率突然改变,不再规律起伏,而是开始加速跳动,像一颗即将爆裂的心脏。
云璃盯着那节奏,瞳孔微缩。
他察觉了。
她没有退缩,反而将手指重重压下。
血痕在玉匣上裂开,光核最后一次震颤,微光闪过。
冰剑离地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