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手刚抬起，灵晶便碎成粉末从指缝滑落。她迅速将掌心贴在岩壁上，借着微弱的触感判断前方动静。脚下的黑液仍在缓慢蠕动，边缘泛起细小的气泡，每破一个，空气就冷一分。
“别碰地。”她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
夜无痕已经横剑在前，剑尖指向那滩黑影。他蹲下身，用剑刃轻轻拨开一缕液体。冰层瞬间凝结，但不到两息，黑色裂纹从内部蔓延，整块冰炸成碎片。
“不是死物。”他说，“它在呼吸。”
林婉儿后退半步，手摸向腰间的药囊。她取出一颗暗红色的丸子，捏碎后洒出灰白烟雾。烟绕成圈，在队伍前方形成一道薄障。雷鸣站在最后，拳头握紧，雷晶在拳套上闪了一下光。
“走边上。”云璃下令。
五人贴着岩壁移动，脚步放轻。黑液只占中间三步宽的区域，两侧石面还算干燥。晨曦灵蝶伏在云璃肩头，翅膀微微抖动，光芒比之前暗了许多。每一次扇动，都像耗去一丝力气。
通道继续向下倾斜。墙壁上的红纹越来越密，不再是零散痕迹，而是连成片，像是刻上去的符号。有些线条交叉处有凹陷，像是曾经嵌过东西。
走了约百步，前方豁然开阔。
一个巨大洞厅出现在眼前。穹顶高不见底，几根粗大石柱撑起四周，每一根都刻满倒转符文。中央立着一座黑石台，足有三丈高，表面布满沟槽，深浅不一，排列方式不像装饰，更像某种阵法。
空气变得沉重。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像压了石头。
“停下。”云璃抬手。
四人立刻止步。她闭眼感受片刻，再睁开时眼神变了。灵力在这里根本无法调动，不是被压制，而是被排斥。她尝试召唤晨曦灵蝶的光，蝶翼刚张开，光芒就被周围的黑暗吞掉一半。
“这地方不对。”林婉儿靠在柱子边，声音发紧，“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叫我名字。”
“我也听见了。”雷鸣抹了把脸，“像是从脑子里钻出来的。”
云璃看向祭坛顶端。那里有一块凹陷，形状不规则，边缘焦黑，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黑烟痕迹。她记起曾在一处废墟见过类似印记——那是黑暗法师强行开启封印后的余烬。
“这不是据点。”她说，“是工具。”
夜无痕走到左侧石柱旁，伸手摸了摸刻痕。指尖刚触到符文，整根柱子轻微震动了一下。他立刻收回手，寒气顺着剑身蔓延，在身侧凝出一层薄霜。
“这些柱子连着地下。”他说，“我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动。”
雷鸣绕到祭坛右侧，挥拳砸向地面。轰的一声，裂缝扩散三尺，却没有尘土扬起。裂口深处，隐隐透出暗紫色的光。
“空的。”他回头，“下面是空腔。”
林婉儿沿着外围走了一圈，蹲下查看地面。积尘很厚，但有几道清晰的拖痕，从祭坛底部延伸出来，一直通向角落。她伸手拨了拨灰尘，发现底下有烧过的纸屑，上面依稀能辨出半个咒印。
“有人来过。”她站起身，“不止一次。”
云璃缓缓向前走了五步。当她踏入距离祭坛十步范围时，脚下地面突然浮现血色纹路。那些线像是活的，顺着她的脚步方向延伸，越靠近祭坛，搏动越明显。
她猛地停住。
耳边响起低语。不是通过空气传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献祭……开启……重生……”
林婉儿突然抱住头，往后踉跄两步。“它在看我！”她喘着气，“它知道我想什么！”
雷鸣冲过去扶住她肩膀。“清醒点！”
云璃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脑子一清。她一把将晨曦灵蝶护进怀里，同时喊出：“所有人闭眼！默念契约誓词！”
四人立刻照做。雷鸣盘腿坐下，双手按地，雷晶爆发出强光。一圈震荡波扩散出去，低语声短暂中断。
夜无痕趁机在祭坛周围划出四道霜线，寒气迅速蔓延，形成一个简陋结界。黑气被挡在外面，但结界内的压力没有减轻。
“只能撑一会儿。”他说话时呼出白气，“这地方不让我们用灵力。”
云璃睁开眼，盯着祭坛顶端的凹陷。那道黑烟痕迹的形状越来越熟悉。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边境村庄发现的那具干尸——胸口也有同样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点燃。
“他们试过。”她低声说，“不止一次。”
雷鸣站起身，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现在怎么办？撤？”
没人回答。
云璃往前又走了一步。结界边缘的霜开始融化。她能感觉到祭坛在回应她的靠近，那种压迫感变得更具体，像是一双眼睛正慢慢睁开。
“这里不是终点。”她说，“是起点。”
夜无痕看着她背影。“你打算碰它？”
“不能碰。”她摇头，“但它已经被启动过。我们需要知道它能做什么。”
林婉儿靠在柱子边，脸色发白。“家族古籍提过这种结构……叫‘引堕之基’。一旦完成三次献祭，就能撕开一道门。”
“门？”雷鸣皱眉，“通往哪？”
“不知道。”她声音发抖，“书上说，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云璃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她不是怕，是身体本能抗拒这里的气息。但她还是往前迈了一步。
结界彻底破裂。
霜线化水，顺着石阶流下。黑气重新涌来，缠上她的靴子。她没停，走到祭坛前三步处才停下。
正面看去，那些沟槽的排列更加清晰。中间一条主槽贯穿上下，两侧分支交错，末端都有一个小孔。她数了数，一共二十七个。
“不是攻击阵。”她转身对其他人说，“是传导阵。它把某种力量集中到一点。”
夜无痕走到另一侧观察。“这些孔位有磨损。最近有人用过。”
雷鸣用拳套敲了敲基座。“石头是冷的，但里面……有回响。”
林婉儿挣扎着站起来，走向角落的拖痕。“这里放过东西。”她弯腰捡起一块残片，“金属的，像是笼子的一部分。”
云璃的目光回到顶端凹陷。那道黑烟痕迹突然微微扭曲了一下。
她瞳孔一缩。
“它还没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