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面具重新戴好，声音平静：“你们是否值得信任，现在我知道了。”
云璃没有放松警惕。她站在原地，手指仍搭在晨曦灵蝶的翅膀上。幻兽的气息微弱，但契约还在，意识也未断。她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暖流，虽然很淡。
“你说你要确认我们值不值得信任。”她开口，“那你现在准备告诉我们什么？”
夜无痕依旧握着剑柄，目光盯着对方手中的短杖。黑晶石表面刚才闪过一道光，现在已经暗了下来，可他总觉得那东西还在动，像有东西在里面爬。
林婉儿低声对焰狐说了句什么，那小兽趴在地上，耳朵贴着脑袋，尾巴轻轻摆了一下，没再躁动。
雷鸣往前半步，挡在林婉儿前面。“既然约我们来，总不会只为了看一眼就走吧？”
神秘人没回答他。他抬起手，短杖再次点地。这一次，黑晶石亮得更久一些。地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影子，像是雾气凝成的画面。
一座石台出现在几人面前，四周刻满符文。中央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劈开过。石台上方，悬浮着一块破碎的符印，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
云璃瞳孔一缩。
她在一本残卷里见过这个图案。不是名字，不是文字，而是那种刻痕的走向——外圈三重回旋，内层交错如锁链。那是“幽冥回魂阵”的标记之一。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
“北境荒原，华光帝国边境线往东三百里。”神秘人说，“那里原本是一座废弃祭坛，百年前被封印。现在封印松动了。”
“谁干的？”
“他们。”神秘人顿了顿，“曾经追随暗影尊者的那些人。你们打退的黑暗幻兽，只是他们放出的第一波试探。”
林婉儿抬头：“你是说……还有更多？”
“不只是幻兽。”神秘人看着云璃，“他们在找人。拥有纯净光属性灵力的人。比如你。”
空气一下子紧了起来。
雷鸣的手按在长棍上，指节发出轻微响声。夜无痕眼神一冷，向前半步，把云璃挡在身后。
“你怎么知道她是光属性？”他的声音低沉。
“因为晨曦灵蝶。”神秘人指向她肩上的幻兽，“它不是普通的光系幻兽。它是‘启明之种’孕育出来的。只要它还活着，就能感应到封印核心的位置。”
云璃心头一震。
她从未听任何人提过“启明之种”这个词。就连师父留下的笔记里也没有。可就在刚才，她体内某条闭塞的经脉突然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
“你到底是谁？”她问。
神秘人沉默了几秒。然后他慢慢摘下左眼的面具部分，露出那只淡金色的眼睛。眼角那道疤痕清晰可见。
“我曾是暗影尊者座下七执事之一。”他说，“负责看守封印。五年前，我发现他们计划复活首领，试图阻止，失败了。我逃了出来，但他们在我身上种下了追踪印记。我只能藏在暗处，等真正能打破循环的人出现。”
“所以你一直在观察我们？”
“从你们进入北境就开始了。”他点头，“你们突破黑暗幻兽包围的方式，证明你们不是只会蛮力的御兽师。你们会看破弱点，会配合，会判断时机。更重要的是——”他看向云璃，“你没有在战斗中杀死任何一只幻兽。你只是逼退它们。这说明你还记得御兽的本质。”
云璃没说话。
她确实记得。十岁那年，她在小镇外看见一名御兽师用火焰烧死失控的风狼。那时她问师父：“为什么不能让它停下来就好？”师父说：“有些人只把幻兽当武器。”
原来有人还记得这句话。
“你说他们要复活暗影尊者。”夜无痕打断，“靠那个祭坛？”
“靠献祭。”神秘人收回短杖，黑晶影像熄灭，“需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名活人，灵力纯度达到三级以上。这些人会被抽干灵魂，用来激活封印核心。一旦成功，暗影尊者就会以完整形态归来，不再受黑暗侵蚀反噬。”
林婉儿脸色变了：“哪来的这么多人？”
“各地失踪的御兽学徒、边境村落的居民、流浪幻兽师……”神秘人声音低下去，“已经有三千多人没了踪影。他们以为是野兽袭击，其实是被抓去关押在地下牢窟里。”
雷鸣咬牙：“你们组织就没人去救？”
“我们不是组织。”神秘人摇头，“我们是逃出来的人。一共七个，现在只剩四个。其他人要么被找到杀了，要么重新被控制。我这次冒险现身，是因为时间不多了。祭坛的裂缝每天都在扩大，再过七天，第一轮献祭就要开始。”
山谷里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岩壁上的碎石。
云璃低头看了看肩上的晨曦灵蝶。它的翅膀微微颤了一下，像是回应她的思绪。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她问。
“因为我试过独自行动。”神秘人说，“我毁过两个转运点，救出两百多人。但我刚离开，新的队伍就补上了空缺。他们背后有完整的体系，有资源，有情报网。一个人做不到的事，也许一群人可以。”
他看向四人。
“我不是来命令你们的。我是来问一句——你们愿不愿意参与进来？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走。你们继续你们的路，当没遇见过我。”
没人说话。
林婉儿看了雷鸣一眼，又看向云璃。夜无痕的手终于从剑柄上松开了一些，但他仍然站在云璃身前。
云璃深吸一口气。
“你说我们值得信任。”她看着对方那只金瞳，“那我们也得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阻止这件事。”
神秘人点头：“我可以留下信物。”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青铜片，上面刻着半个符文。他将它放在地上，用短杖轻轻一点。符文亮起微光，映出一行字迹：
【第七号封印点，已失效。】
“这是当年封印暗影尊者时，七位执事各自持有的凭证。”他说，“另一半在我同伴手里。如果你能找到他，就能验证我的身份。他现在藏在南岭驿站附近，化名老陈，是个卖茶水的摊主。”
云璃弯腰捡起青铜片。入手冰凉，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丝极弱的灵力波动。
“你为什么不一起去找他？”
“我不能靠近南岭。”神秘人后退一步，“我身上有追踪印记，靠近就会暴露位置。而且……”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他们可能已经在监视这里了。”
话音刚落，晨曦灵蝶忽然抖了一下翅膀。
云璃立刻察觉不对。她迅速后退半步，同时抬手示意其他人戒备。
远处的雾气中，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很多人的脚步，踩在碎石上，节奏一致，像是训练过的队伍。
神秘人脸色一变，猛地将短杖插入地面。黑晶石爆发出一圈暗光，随即消失。他低声道：“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