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枫叶开始泛红,林小雨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铅笔在草稿纸上轻轻划动。数学老师正在讲解二元一次方程,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前排的动静吸引。
苏婉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当林默起身回答问题时,苏婉的笔尖在作业本上停顿了整整三秒。林小雨注意到这个细节,在笔记本的角落画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标记。
课间操的哨声响起,同学们像潮水般涌向操场。苏婉故意放慢收拾文具的速度,直到林默从她身边走过。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只是低头系了系鞋带。
苏婉,一起去小卖部吗?林小雨走到她身边问道。
苏婉摇摇头,目光还追随着林默远去的背影:我...我还要订正数学作业。
午休时分,食堂里飘着饭菜的香气。苏婉端着餐盘在人群中张望,当发现林默独自坐在角落时,她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但班上的体育委员抢先坐在了林默对面。苏婉餐盘里的鸡腿一动未动。
下午的体育课上,老师安排练习排球。苏婉的发球总是故意打偏,球一次次滚向林默所在的方向。当林默第三次帮她捡球时,苏婉的嘴角微微上扬,但这个笑容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消失了。
林小雨站在场边,默默记下苏婉今天看了林默十七次。这个数字比上周多了三次。
放学时下起了细雨。苏婉站在教学楼门口,手里紧握着那把淡紫色的雨伞。当林默撑着黑色的雨伞走出教室时,她明显紧张起来。
要一起走吗?苏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林默看了看她手中的伞:你的伞太小了。
苏婉独自撑开伞走进雨幕,淡紫色的伞面在雨中格外醒目。林小雨跟在她身后,注意到今天的脚步比平时慢了二十步。
第二天清晨,苏婉提前到校,在课桌里放了一盒牛奶。但早读课时,林默看都没看就把牛奶放回了苏婉的桌子。
数学课上,老师让同学们互相批改作业。苏婉自然地和林默分成一组,她的耳尖微微发红。当林默指出她第三道题的错误时,她的手指轻轻颤抖。
这里应该用另一种解法。林默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朗读课文。
苏婉低下头,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林小雨在笔记本上记下:这是本周第五次林默用代替了往常的。
午休时分,苏婉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她手里拿着面包,却一直没有吃。林小雨远远地看着,发现苏婉的校服领口别了一个新的银杏叶胸针。
放学后的大扫除,苏婉主动要求和林默一起擦窗户。她站在窗台上,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当林默递给她抹布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
小心点。林默扶住摇晃的水桶。
苏婉的脸顿时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周五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宣布要组建学习小组。苏婉立刻转头看向林默,眼睛亮晶晶的。但林默已经和前排的学习委员组成了搭档。苏婉的手指在课桌下绞在一起,指甲在手心留下浅浅的月牙印。
周末的图书馆里,林小雨看见苏婉在文学区徘徊。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林默,当林默在自然科学区停下时,她立刻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书假装阅读。但那本书拿反了,她却没有发现。
苏婉开始每天给林默带早餐,有时是饭团,有时是三明治。她总是悄悄放在林默的课桌里,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但林默从未接受过,每次都会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渐渐地,苏婉的笑容变少了。她经常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划着课桌面。她的数学成绩开始下滑,作业本上的红叉越来越多。
林小雨的观察笔记已经写到了第八十五页。她发现苏婉最近总是穿淡色的衣服,因为上周二林默随口说过喜欢淡色系。苏婉的发型也变了,从马尾辫改成了披肩发,只因为林默曾经称赞过隔壁班一个女生的披肩发。
有一天放学后,林小雨看见苏婉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课桌上放着一封没有送出的信,信封是淡蓝色的,上面画着小小的星星。
苏婉的手指轻轻抚过信封,最终将它撕成了碎片。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林小雨站在教室后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笔记本又翻过一页,上面记录着苏婉的变化。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轻轻刺痛着她的心。
这时,林逸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看见教室里的苏婉,脚步顿了顿,然后转身离开了。林小雨注意到,林逸的手里拿着一把伞,正是苏婉最喜欢的天蓝色。
夜幕降临,教室里的灯一盏盏熄灭。苏婉最后看了一眼林默的座位,轻轻关上门离开。走廊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孤独而坚定。
林小雨翻开笔记本的最新一页,画了一片枫叶。叶脉的纹路细密而凌乱,就像苏婉此刻的心情。在这片枫叶的阴影里,她轻轻写下一个日期:九月二十八日。
这个日期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记号:那是林默第一次对苏婉说你的伞太小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