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吞没一切,时空仿佛在此刻错乱。
林默只觉得神魂一阵恍惚,待视线恢复,已然置身于一条奇异的通道之中。通道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色彩斑斓的光雾构成,光雾之中,浮现出各种光怪陆离、不断变化的景象。
耳边响起无数纷杂的声音,有呐喊,有低语,有诱惑,有恫吓…直透神魂深处!
“此乃炼心路。”那苍老的意念再次回响,“映照汝心之执念,显化汝道之阻碍。沉沦其中,则魂飞魄散。坚守本心,方见真我。魔源者,倍之…”
话音落下,周围的光雾骤然剧烈翻腾起来!
第一重幻象,轰然降临!
林默发现自己竟回到了黑曜城,回到了那间阴暗的牢房!眼前,赫连娇娇正被冥魂宗的弟子拖拽着,哭喊着他的名字:“黑狗!救我!”而魂鸩长老那狰狞的面孔就在一旁,发出得意的狂笑:“蝼蚁!凭你也想反抗本座?看着你在意的人受尽折磨吧!”
场景逼真无比,甚至连赫连娇娇眼泪的温度、魂鸩长老那令人作呕的威压都一模一样!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无力感瞬间冲击着林默的心神!
若是心志不坚者,此刻恐怕早已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然后沉沦在这无尽的愤怒和悔恨幻象之中。
但林默眼神只是波动了一瞬,随即恢复冰冷。
“幻象终究是幻象。”他喃喃自语,心中《三神经》默运,识海内镇魔令虚影微微一闪,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
他无视了哭喊的赫连娇娇和狂笑的魂鸩,甚至无视了那些扑上来的冥魂宗弟子(他们的攻击穿透他的身体,毫无感觉),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幻象的核心破绽——那不断扭曲的空间节点。
“碎!”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神识之刺狠狠扎入那节点!
轰!
整个黑曜城牢房的幻象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开来!
然而,没给他喘息之机,第二重幻象接踵而至!
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仙气缭绕、祥瑞纷呈的仙境之中!无数貌若天仙的仙子围绕着他翩翩起舞,各种珍馐美味、神功秘籍、无上权力唾手可得。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放下魔道,皈依正统吧…此间极乐,长生久世,何必在那血腥魔路上苦苦挣扎?你之本心,并非嗜杀之人…”
这重幻境,直接针对他的道心选择!以无尽诱惑动摇他的根本!
林默确实停顿了片刻。那安宁祥和的仙境,与他一路走来的血腥杀戮形成鲜明对比,确实有一瞬间让他心生向往。
但下一刻,他脑海中闪过镇渊殿的苍凉,闪过岩的执念,闪过煞长老的悲壮,闪过自己坚守本心、于魔渊中挣扎求存的一点一滴!
他的道,是逆天而行,是于绝望中杀出的生路,是掌控自身命运的绝对力量!绝非寄人篱下、享受虚假的安宁!
“我之道,岂是尔等可以蛊惑?!”林默眼中魔光暴涨,神识化作一柄开天巨斧,狠狠劈向这虚假的仙境!
咔嚓!
仙境破碎!
但紧接着,第三重幻象,也是最为凶险的一重,骤然降临!
周围的光雾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无数狰狞的心魔从中扑出,疯狂撕咬他的神魂!同时,他体内那枚一直沉寂的【心魔种子】竟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牵引,要破体而出,反噬其主!
内外夹击!这才是针对他“魔源”的加倍试炼!
“吼!”无数心魔发出刺耳的尖啸,放大着他内心深处每一丝恐惧、犹豫、杀戮欲和阴暗面!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疯狂与自我毁灭!
而心魔种子的异动更是雪上加霜,让他神魂震荡,魔元都险些失控!
林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坚守本心…坚守本心…”他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三神经》运转到极致,丹田金丹疯狂旋转,不灭魔血熊熊燃烧,对抗着心魔的侵蚀。
但心魔种子的异动越来越剧烈,仿佛要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识海中一直沉寂的黑色珠子——“煞”,忽然散发出一股苍凉、古老、带着无上魔威的意念!
“……心魔…亦为魔…何不…御之…”
一段残缺晦涩、却直指魔道本源的秘法口诀,涌入林默心神!
是《三神经》中更深层次的,关于掌控心魔、化劫数为资粮的秘术!过去因为他修为不足,煞长老一直未曾传授!
“原来如此!”林默福至心灵,瞬间明悟!
他不再强行压制躁动的心魔种子和外部心魔,反而主动放开一丝防御!
“魔种,吞!”
他以《三神经》秘法为引,将那枚躁动的心魔种子作为核心,竟然主动吸引、吞噬起周围扑来的心魔之力!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同引火烧身!但也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心魔种子得到大量同源力量的滋养,瞬间膨胀,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发出欢愉又痛苦的嘶鸣!它变得更强,但也更加躁动不安,仿佛随时会反噬!
“镇!”
林默毫不犹豫,催动镇魔令之力,化作一道道乌金光环,层层套在那膨胀的心魔种子之上!同时,自身强大的神识如同铁锤,一次次锤炼着魔种,将那些杂乱的、属于外部的心魔意识强行碾碎,只留下最精纯的心魔本源力量,融入魔种之中!
炼心路上,他仿佛化作一尊熔炉,以自身为鼎,以魔种为火,疯狂炼化着无尽心魔!
痛苦依旧,但不再是单纯的承受,而是主动的掌控和转化!
他的神魂在这极限的锤炼和吞噬下,变得更加坚韧、凝练!对心魔的掌控力大大提升!那枚心魔种子也彻底安静下来,变得越发漆黑深邃,表面光华内敛,仿佛一颗沉睡的黑色太阳,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无尽的黑暗心魔如同潮水般退去。
炼心路的光雾恢复了平静,色彩变得柔和。
那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和…复杂:
“魔源深种…竟能反御心魔…以劫为资…通过…”
前方的光雾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间小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只有一个简单的蒲团,以及悬浮在蒲团上方的一枚——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晶体!
那晶体散发出的,并非灵气或魂力,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浩瀚的——法则气息!
同时,林默怀中的暗铜令牌(荒符)自动飞出,与那晶体产生强烈共鸣!
“荒神结晶…”苍老意念道,“内含一丝…力之法则碎片…通过炼心路者…可得之…感悟多少…凭汝造化…”
法则碎片?!
林默心中剧震!这可是只有化神期以上修士才能开始接触的天地法则之力!这荒神宗竟以法则碎片作为奖励?何其大的手笔!
然而,还不等他上前收取这惊天机缘。
异变再生!
他脚下的地面,以及整个炼心路通道,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或者…正在强行闯入这片遗迹!
那苍老意念发出一声惊怒的叹息:“唉…终是…惊动了…‘守墓人’…还是…外界…强行破阵…”
“试炼中止…传承者…速取结晶…离去…”
话音未落,林默身后炼心路的入口光雾开始剧烈闪烁,变得极其不稳定!而前方石室的墙壁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出现道道裂痕!
整个遗迹,仿佛即将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