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听“捆了”二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还是盛怒之下的李珩亲自押送?只怕不等进宫,自己就要暴毙在他手里!他慌忙挣扎着爬起,涕泪横流,对着李珩的方向死命磕头,额头瞬间青紫一片:“侯爷饶命!侯爷开恩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老太太,老爷,太太救我,快救孩儿一命吧!”声音凄厉绝望。
贾政也慌忙上前,对着李珩深深作揖,声音哽咽:“侯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下官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之过!求侯爷看在……看在两家往日情分上,给贾家留一丝体面吧!”他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
李珩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贾母、贾政那惨白羞愧的脸,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冷笑,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贾家众人:
“情分?体面?贾存周,你还好意思跟本官提‘情分体面’四字?多少回了?你们自己没数?”
“侯爷息怒……”。王夫人赶紧劝。
“闭了你那臭嘴!滚!”李珩一声暴喝,吓得王夫人顿时猛然一颤,赶紧闭了嘴!“贾家一门双公,赫赫扬扬,百年世家,便是这等家风?先是贾珍,色胆包天,威逼本官眷属,其罪当诛!”李珩一字一句的直指贾政面门。
“后有贾宝玉,不思进取,在清净佛门之地行那宣淫苟且之事,与尼姑私通,败坏人伦,辱没祖宗!”
贾母,王夫人顿时如被抽走脊梁骨一般,她们知道,随着李珩这一声怒喝,宝玉指定是名声尽毁,这辈子……再与仕途无缘了!
李珩继续呵斥:“如今,又出了贾琏这个该杀千刀的混账!尚在禁足,便敢私闯东府,借着酒劲,调戏本官妾室!其行可鄙,其心可诛!活该千刀万剐!”
“朝堂官员皆言你贾存周为人端方,持家有道?哼!今日看来,你还真是教的这一帮好子侄,真是给你贾家长脸啊!给祖宗增光啊!本官……对贾家这门第,还真是不敢恭维,深以为耻!”
“若非念着往日那点微末情分,不愿将事做绝,本官之前岂会饶了贾珍一命?又岂会以自身官位作保,压下这该死的贾琏前番的罪责?哼!若非念在府中几位妇人,如老太太、凤姐姐,尤姐姐等,往日对珩尚有几分照拂之情,今日……”
李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森然杀意,手指猛地指向跪了一地的贾家众人:“今日,本官就敢让锦衣卫,即刻抄了你荣宁两府!掘地三尺,仔仔细细地清查一番,看看你们这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到底还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污糟事、龌龊勾当!看看你们这‘体面’底下,已烂到了何等地步!”
这番话,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如同无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贾母和贾政的脸上!贾母浑身剧震,老脸涨红发紫,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羞愧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贾政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灰,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贾赦,早已被那“抄家”二字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慌忙再次对着李珩死命磕头,语无伦次:“侯爷息怒!侯爷开恩!抄不得!万万抄不得啊!贾琏该死!我……我贾家愿意倾尽所有补偿!侯爷您说,要如何补偿?只要您开口,贾家绝无二话!只求您高抬贵手饶了贾家啊!哦……您要贾琏死?好!本官这就让人打死了他,给侯爷赔罪……”。
“住口!”贾母浑身剧烈颤抖,她知道,今日,贾家已颜面扫地,往日威严荡然无存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爆炸的当口,几顶软轿急匆匆地抬进了院子。秦可卿、林黛玉、薛宝钗和惊鸿等几位身怀六甲的夫人,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艰难而急切地下了轿。
她们原本在侯府正堂闲话,被惊慌失措的鸳鸯赶来报信吓得不轻,不顾身子沉重,立刻赶来。秦可卿看着眼前这血腥混乱、杀气腾腾的场面,想起自己当初的遭遇,脸色煞白,嘴唇紧抿,心中五味杂陈,却终究不好开口说什么。
黛玉和宝钗看着跪了一地、狼狈不堪的贾家人,尤其是面无人色的贾母,心中又气又痛,气贾家子弟不争气,痛外祖母、姨母受此惊吓羞辱,但碍于亲戚情面,又见李珩盛怒至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解。
倒是惊鸿,在得知事情情由后,这位侯府“首妾”,挺着高耸的孕肚,脸上罩起一层寒霜。她那双妩媚的凤眼此刻锐利如刀,看也不看旁人,径直走到角落里,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跪着的尤二姐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惊鸿猛地扬起手。
“啪!啪!”两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尤二姐娇嫩的脸颊上,瞬间留下鲜红的指印。
“不知廉耻的东西!”惊鸿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怒火:“还没踏进侯府的门槛呢,就已惹出这等腌臜下作的事端来?脏了我们爷的眼,污了侯府的清誉!他逼你?你便由着他了?便是杀不得他,自杀也不会么?若不是看着这府里大奶奶的脸面,爷又真心悦你几分,就凭你今日害得爷气成这般模样,我就该立时叫人将你捆了,丢进后园那荷塘里溺死!真当我们侯府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了?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尤老娘见自己女儿被打,心头猛地一抽,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护短:“你……”。
“你也最好闭嘴!连自家女儿都教不好,还哪来的脸活着叫嚣?”惊鸿猛地转头,凌厉的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尤老娘,声音更是寒彻骨髓:“如今你女儿已许给了侯府,便已然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她这般不知廉耻,坏了侯府的清誉脸面,就该严惩!太太们(指可卿、黛玉、宝钗)顾及着亲戚颜面,不好开口管教,我这做妾首的,却容不得我家爷受半点委屈!我敬你是个长辈,你最好把嘴给我闭紧了!再多说一个字,我的巴掌——可认不得什么烂肠子的长辈!”
她这番话,气势凌厉,狠辣决绝,带着侯府内宅女主人的不容置疑。饶是尤三姐素来性子刚烈倔强,也被惊鸿这护主心切、杀伐果断的气势彻底震慑住了。“杀不得他,自杀也不会么”?惊鸿这句话,让三姐儿心头寒意直冒,慌忙低下头去,不敢与惊鸿那刀子般的目光对视半分。经此一事,她心中已然明了,日后在这偌大的侯府内院,最不能招惹的,便是眼前这位怀着身孕、气势凌人的“首妾”惊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