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背很痛，像被火烧一样。三个人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冲来冲去，像滚烫的水在血管里流。他的皮肤下面闪着蓝光，不是普通的蓝色，是深一点的那种。
他咬紧牙，开始慢慢呼吸。吸气，停住，再慢慢呼气。这是他在角斗场学的办法，现在能让他冷静一点。每一次呼气，电流就听话一些，不再乱跑。他感觉到艾德琳和凯莉斯也在努力，不只是身体动，连他们的想法都连在一起了。
突然，他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画面。
他看见艾德琳跪在地上，手按在一个金属台上，手指都流血了。她说：“我发誓，永远忠诚。”话一说完，脖子上的项圈就陷进肉里，她却一点都不怕。他又看到凯莉斯站在一个快要塌的环形建筑上，背后的水晶翅膀一片片掉下来，变成光点飘走。天上裂开一条缝，传来很多人哭的声音。还有他自己，躺在角斗场中间，右眼刚装上机器眼睛，手术刀还没拿走。血流到嘴里，他没叫，只用左眼看头顶的摄像头，一动不动。
“回来！”他低声喊，声音很哑。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左手上。那里有很多疤，每一道都记得疼。他就靠这种疼提醒自己还在。他用疼当支点，一点点把电往脊椎下面压。终于，那些乱跑的电开始听话，慢慢稳定下来。
艾德琳眼前有点模糊，耳朵里响起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很难听，像铁锈摩擦石头。她知道这是以前被项圈挡住的东西在说话。现在项圈不热了，反而变凉，好像自动关掉了什么功能。
她没有躲。
她主动把力量往下沉，贴着雷煌的背。那里成了出口，也成了保护层。外面的能量撞过来，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然后分散开，再重新整理。她不再是自己扛，而是和另外两人连成一张网，稳稳地撑住了。
她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道金线，很快就没了。
凯莉斯的手还在抖，但她翅膀裂缝里的光变了。不再是快灭的那种，而是稳定的银色光芒，像小溪一样在裂缝里流动。她闭着眼，脑子里看到的画面也不再乱炸，而是变成一条线，清楚地指向十秒后的未来。
她看到：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白光从地下射出来，目标是雷煌的脚踝。
她没说话，只是把这段信息推了出去——用雷煌的心跳做节奏，加上艾德琳之前释放的频率。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不用说话也能懂。
雷煌立刻明白了。他没抬脚，而是把指尖的电传给艾德琳。就在那一瞬间，三个人的能量连成一体，像一张网，每一根线都在一起动。
艾德琳抬手，往前推出一股力量。不是打人，是让那道光偏了一点。空气扭曲了一下，白光擦着雷煌的鞋尖飞过去。
同一时间，凯莉斯睁眼，盯着那道偏了的光，轻声说：“反弹角度三点七。”
雷煌右手一动，指尖射出一道电，正好打中白光的核心。一声闷响，白光炸开，变成粉末，还没落地就消失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没人说话，没人指挥，但每个人都配合得很好。
雷煌喘了口气，右手的电还在跳，像心跳一样。他低头看手，皮肤下有一点金属的光，很淡，但确实存在。他的左臂还是垂着，但他能感觉到里面的神经在慢慢长好，就像春天的小草破土而出。
艾德琳摸了摸项圈，不烫了，还有点凉。她抬头看，世界不一样了。她能看到空气中留下的能量痕迹，像看不见的脚印，通向远处的光点。她甚至认出其中一条，是他们三人刚才走过的地方，还没散掉。
“我们留下的东西，还在。”她小声说，语气有点温柔。
凯莉斯站起来，翅膀不再发出碎裂的声音。她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幅画面——不再是乱七八糟的碎片，而是一条大河，分出很多支流。她能分清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以前让她头疼的预视，现在变得清晰又可控。
她看着雷煌的背，轻声说：“你的心跳……和我的预视同步了。”
雷煌没回头。他往前走一步，地上没反应，通道还是安静的。他们还靠着背，但那种力量已经很稳，不用特意去控制。
他又走一步。
艾德琳跟上来，脚步比刚才稳。忽然她停下，耳朵动了一下。那个声音又来了：
“……容器……没完成……”
她想听清楚，但声音突然断了。
凯莉斯也感觉不对。她闭眼，把预视缩短到五秒，扫向前方。看起来安全。但她发现尽头的光点变了颜色——从金色变成银白色，表面开始出现细纹，像是某种符号在启动。
“别靠太近。”她说，声音绷紧。
雷煌停下。他举起右手，指尖的电变成一个小蓝灯，照亮前面的墙。蓝光照出墙上的刻痕，不是人刻的，是高温烧出来的。他认出一个符号：机械教里表示“校准”的标志，但被人改过，多了一圈反方向的线，像个错误的指令。
“这不是我们的技术。”他说。
艾德琳伸手碰墙，把灵能送进去。突然她缩手，脸色变了。墙里面有回应——不是死的，是个活的系统，正在读他们，记下他们融合时的频率。
“它在记录。”她说，“不只是看，是在偷我们的共振数据。”
凯莉斯点头：“所以刚才的攻击不是考验，是收集信息。”
雷煌冷笑。他转身面对她们，眼睛还是黑的，但他能“感觉”到她们，比看得见还清楚，比说话还直接。
“那就别让它白拿。”他说。
他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地上，开始画几个简单的符号。不是完整的阵，只是几个关键点，带反馈和陷阱。这是他骨子里的记忆，来自祖先的战斗本能。
艾德琳马上明白他要干什么。她蹲下，把手放在他手上，把灵能输入地面。这次能量很顺，没有卡住，也没有爆掉。古老的符号在地下亮起来，像沉睡的电路被叫醒了。
凯莉斯也把翅膀尖轻轻点地，裂缝里的光顺着她的手臂流入地面。三股力量再次汇合，但这回不是为了防守，是为了反击，为了反过来入侵。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远处，那个银色光点闪了一下，像是被打扰了。
雷煌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它怕了。”
艾德琳站起来，肩甲掉了一块，露出皮肤。上面多了一道新纹路，形状奇怪，像是自己长出来的。她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遮。
“不是怕。”她说，“是等到了。我们走了这么久，终于走到它设计的关键点了。”
凯莉斯突然抬手，眼神变锐利：“十秒。前面空间要变，维度要裂开，有东西要出来。”
雷煌没动。他把电传遍全身，又分出两股分别送给艾德琳和凯莉斯。三人背贴背，身上浮起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旋涡，慢慢转着，形成一个小范围的安全区。
通道尽头，银色光点开始缩小，像眼睛遇到光会闭上。
四周特别安静。
然后，一声轻响，像玻璃碎了。
光点消失，岩壁上出现一扇门的轮廓，边缘闪着冷银光。门没开，但已经有气息透出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过去。
雷煌握紧拳头，电在指节间跳动。
“准备好了吗？”他问。
艾德琳和凯莉斯同时点头。
没人回答，但他们的心跳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