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的清晨,薄雾氤氲,带着水乡特有的温润。
枕水居的小院里,几尾锦鲤在石缸里悠闲地摆尾。
姜涛坐在院中的藤椅上,面前放着一杯清茶,手里却拿着那份临江市地图,指尖落在“清源山度假区”的位置上,眼神沉静如水。
“姜涛!快看!”苏晚晚雀跃的声音打破宁静。
她和秦小雨从楼上下来,秦小雨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勾勒出青涩的身段,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
苏晚晚则穿着利落的裤装,像个护花使者。“我们小雨今天要去美院参加一个重要的作品评选!给点鼓励呗?”
姜涛抬眼,目光掠过精心打扮的秦小雨,微微颔首:“嗯,加油。”语气平淡,却让秦小雨脸颊微红,小声说了句“谢谢”。
“就这啊?”苏晚晚撇撇嘴,随即又笑嘻嘻地,“中午我们要是顺利,请你吃大餐庆祝!要是…要是有人欺负我们家小雨,”她握了握拳头,眼神瞟向姜涛,“你这个‘临时保镖’可得出手哦!”
姜涛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秦小雨要去的地方是正规美院,安保完善,能出什么事?苏晚晚纯粹是找借口把他拉进她们的行程。
送走两个女孩,小院重归宁静。
老板娘刘芳端着一碟刚蒸好的桂花米糕过来,笑容温婉:“姜先生,尝尝?自家做的。”
“谢谢。”姜涛接过,米糕软糯香甜,带着浓郁的桂花香。
“那两个姑娘,活泼的那个叫晚晚,文静的叫小雨,都是好孩子。”
刘芳闲聊般说道,目光带着阅人的通透,“姜先生看着年轻,倒像是能压得住事的。”
姜涛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米糕。
刘芳也不在意,笑了笑,转身去打理花草。
上午时光在宁静中流逝。姜涛看似在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勾勒清源山庄可能的布局、守卫力量,以及那位神秘的“财神爷”。
手机震动,是苏晚晚发来的信息,附带一张秦小雨站在一幅水彩画前的照片,笑容腼腆:“评选开始啦!小雨有点紧张,不过画得超棒!”后面跟着一个加油的表情。
姜涛看了一眼,没回复。刚放下手机,另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喂?”姜涛声音平稳。
“姜先生?”电话那头是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带着一丝恭敬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是…我是强子,王强…昨天在青石巷…冒犯了您朋友那个…”
姜涛眼神毫无波澜:“说事。”
“是…是!姜先生,昨天是我不开眼,活该!我老大…虎哥…想请您吃个便饭,当面给您和您朋友赔罪!地点就在‘望江楼’,今晚七点,您看…”王强的声音带着恳求和恐惧。
鸿门宴?姜涛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
那个“地头蛇”虎哥,看来是想摸摸他的底了。
“知道了。”姜涛淡淡回应,没答应也没拒绝,直接挂了电话。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小河对岸,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假装看风景,视线却时不时瞟向枕水居。
拙劣的盯梢。姜涛收回目光,看来那位虎哥“请客”的心意很“诚”。
下午,苏晚晚和秦小雨回来了。
秦小雨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姜先生!我的画…被选上参加下周的校际联展了!”
“真的?太棒了!”苏晚晚比她还激动,一把抱住她。
“恭喜。”姜涛点点头,难得地多说了两个字。
“晚晚说要庆祝,晚上我们去‘望江楼’吃饭吧?听说那里的江景和菜都很棒!”秦小雨提议道,显然还沉浸在喜悦中。
望江楼?姜涛眼神微动。真是巧了。
“好啊好啊!就去望江楼!”苏晚晚立刻附和,随即看向姜涛,“姜涛,一起去呗?就当庆祝小雨入围,也给你接风洗尘!”她眼神带着期待,还有一丝狡黠。
姜涛看着两个女孩期待的眼神,又想到那个“邀请”,点了点头:“好。”
“耶!”苏晚晚欢呼。
傍晚,华灯初上。望江楼临江而建,古色古香,灯火辉煌,确实是临江一景。苏晚晚订了个靠窗的雅座,视野极佳,能将浩渺江景和城市霓虹尽收眼底。
菜肴精致可口,充满了江南风味。
苏晚晚叽叽喳喳地讲着美院评选的趣事,秦小雨偶尔羞涩地补充几句,气氛轻松愉快。
姜涛话不多,安静地吃着,偶尔回应两句,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整个大厅。
他能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目光从不同的角落投射过来,带着审视和警惕。看来虎哥的人已经到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小雨去了洗手间。苏晚晚正兴致勃勃地点评一道清蒸鲥鱼,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精悍、脸上带着一道浅疤的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微微躬身:
“打扰三位。请问是姜先生和苏小姐、秦小姐吗?”
苏晚晚被打断,有些不悦:“是我们,有事?”
“姜先生,苏小姐,”阿豹姿态放得很低,“我们虎哥在楼上的‘听涛阁’备了薄酒,想亲自向三位赔罪,还请赏光。”他说话客气,但眼神锐利,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身体也微微前倾,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苏晚晚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个“虎哥”的人!她看向姜涛,有些紧张。
姜涛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这才抬眼看向阿豹。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阿豹心头莫名一紧,仿佛被什么猛兽盯上。
“赔罪?”姜涛的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阿豹耳中,“昨天的事,已经了了。我们吃饭,不喜欢被打扰。”
阿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来:“姜先生,我们虎哥是诚心诚意…”
“我说,”姜涛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冰锥般的穿透力,“不喜欢被打扰。听不懂?”
最后一个字落下,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瞬间笼罩了阿豹!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窟,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他身后的两个手下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阿豹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神也变得阴沉下来:“姜先生,这里是临江。虎哥的面子…”
“他的面子,与我何干?”姜涛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动作随意,却让阿豹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种完全无视、近乎蔑视的态度。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周围的几桌客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侧目。
就在这时,秦小雨从洗手间回来了,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吓得脸色一白,快步走到苏晚晚身边,紧张地看着。
阿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盯着姜涛,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动手的后果。
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太危险了!但虎哥的命令…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姜涛放下了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叮”。他抬眼,看向阿豹,那眼神如同深潭,冰冷幽邃。
“滚。”姜涛只吐出一个字。
这一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阿豹的心口!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任物!他毫不怀疑,再待下去,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
“是…是!打扰了!”阿豹脸色煞白,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猛地转身,带着手下狼狈地快步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雅座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苏晚晚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那个阿豹,一看就不是好人!”
秦小雨也心有余悸:“姜先生…他们会不会报复?”
姜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语气淡然:“吃饭。”
苏晚晚看着姜涛平静的侧脸,又看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忽然觉得安心无比。。她给秦小雨夹了块鱼肉,恢复了笑容:“就是!怕什么!有姜涛在呢!来来,吃饭!别让几只苍蝇坏了兴致!”
雅座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窗外,临江的夜景璀璨迷人。
而楼上某个豪华包厢内,一个身材魁梧、眼神阴鸷、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正听着阿豹低声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识抬举!”徐虎狠狠捏碎了手中的雪茄,“看来,这条过江龙,是真没把我徐虎放在眼里!去!给我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清楚!还有那两个女的!我倒要看看,他能在临江翻起什么浪!”
夜色下的临江,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更加汹涌。
姜涛这滴落入水中的墨,正以他独特的方式,搅动着这片深潭。而这场“鸿门宴”,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