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傀儡倒地的烟尘尚未落定,濒死右眼发的空间涟漪,席卷整个废墟。
空气像被搅乱的池水,景物扭曲、重叠——倾倒的石柱半入虚空,散落的断刃分裂出残影,无声的撕扯感攫住了所有人。
“空间…在折叠!”云鹤子嘶哑的惊呼声里满是骇然,他死死攥住一块黑岩,手指却诡异地穿过了岩石虚影。
嗡——!
比传送阵猛烈百倍的眩晕感袭来!江涛的身体被空间乱流卷得腾空,剧痛与能量反噬让他坠入黑暗,只听见秦雪和格桑的惊呼被拉得扭曲,最终归于死寂。
潮湿的风裹着土腥气拍在脸上,江涛猛地睁眼,剧烈的咳嗽牵动伤口,疼得他蜷缩起来,嘴里满是铁锈味与沙尘。
他挣扎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片诡异天地:
铅灰色的天空压着厚重云层,不见日月,只有惨白的光从云隙漏下;
大地覆盖着紫黑色的泥泞,像浸透了陈血,泥里半埋着扭曲的巨骨——三只犄角的兽头、带鳞的脊椎,还有半截锈迹斑斑的金属残骸,风格与战争傀儡相似,却更古老。
稀疏的暗红蕨类植物歪生在泥沼间,散发着腐败的甜香。
空气中漂浮着狂暴混乱的能量,比地球浓郁,却比昆仑黑石谷暴戾,混着腐朽与血腥气,像有无数怨魂在低语。
这就是修真界的“灵气”?江涛体内的混乱能量被刺激得蠢蠢欲动,撕扯着玉符的脆弱封印。
“呃…”身旁传来呻吟。
江涛转头,心一紧:秦雪半个身子陷在紫泥里,正艰难爬起,脸色惨白,却死死抱着昏迷的龙一;格桑趴在泥地,中毒的腿伤口崩裂,血将紫泥染得更深;
清风蜷缩在暗红蕨类下发抖,小脸沾着泥点;
云鹤子靠在兽骨旁喘息,道袍破损,显然也受了震荡。
队伍还在!可龙一昏迷,格桑不知生死,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
“秦雪!格桑!”江涛嘶哑呼喊,刚一动,右臂传来钻心剧痛。
“低头看去,焦黑的伤口彻底恶化,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蓝金色光芒在伤口深处明灭,像活物般每闪一次,就带来撕裂灵魂的灼痛与吞噬的渴望!”
“江涛!别乱动!”秦雪看到他的伤,倒吸凉气。
她将龙一拖到干燥的兽骨旁,跌撞着跑来,冰凉的手轻触伤口,指尖发颤:
“辐射侵蚀在加速!细胞在畸变!必须立刻压制…”
“沙沙沙…沙沙…”
密集的爬行声从旁侧的暗红蕨类下传来,细碎得让人头皮发麻。
秦雪动作一僵。江涛眼神骤锐,强忍剧痛抓起一块尖碎骨。
噗!噗!噗!
数道暗紫色影子从蕨类下激射而出,直扑离得最近的清风!
那是拳头大的蝎子,紫黑色甲壳油亮,尾端不是尖刺,而是颗分泌着粘稠毒液的肉瘤,八只复眼闪着贪婪凶光。
“清风!”云鹤子惊呼着想救,却已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猛地扑出,将吓呆的清风撞开——是格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噗嗤!噗嗤!
两只紫蝎的尾瘤狠狠扎进格桑的手臂,紫黑色毒液瞬间注入。
“啊——!”凄厉的惨叫撕裂荒原。格桑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血管暴凸如扭曲的蚯蚓,肌肉抽搐萎缩,毒气正疯狂向肩膀蔓延。
“畜生!”江涛目眦欲裂,左手灌注真气,碎骨如飞镖甩出,精准钉死两只紫蝎。
毒液溅在泥地上,腐蚀出滋滋白烟。
其余紫蝎被惊动,嘶叫着扑向江涛与秦雪。
江涛猛地推开秦雪,自己踉跄后退,右臂剧痛让他动作迟滞。眼看一只紫蝎扑到眼前——
砰!
一块石头将紫蝎砸飞!是秦雪,她脸色惨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又捡起石块砸向另一只。
江涛趁机提气,左手如电抓住最后一只紫蝎,五指发力。
咔嚓!甲壳碎裂,腥臭体液溅满手,皮肤传来灼痛,可体表蓝金光一闪,竟将毒液瞬间吞噬。
危机暂解,代价却惨重。格桑倒在地上抽搐,整条右臂肿成紫黑色,毒气已蔓延到脖颈,他口吐白沫,意识模糊,眼看就要不行了。
“格桑大哥!”清风哭喊着扑过去。
“毒…太烈了!”云鹤子挣扎着爬来,看着伤口脸色灰败,“远超蚀晶虿,侵蚀血肉,败坏生机…贫道丹药耗尽,无力回天…”
秦雪冲到格桑身边,快速检查后心沉谷底:
“毒素未知,侵蚀太快!常规血清无效,需要强效解毒剂或高阶生命能量压制!”
她抬头望向死寂的荒原,眼里满是绝望。
江涛捂着剧痛的右臂,看着濒死的格桑与昏迷的龙一,一股冰冷的暴戾在胸中翻涌。
吞噬…若能吞噬这毒素…右臂伤口的蓝金光猛地亮起。
就在这时,一个粗嘎油滑的声音从远处骨丘后传来:“咦?血腥味!生人气!肥羊上门了!”
杂乱的脚步声与金属碰撞声响起,七八个手持弯刀弩箭的身影转出。
为首的光头壮汉瞎了一只眼,脸上刀疤狰狞,仅剩的独眼贪婪地扫过众人,尤其在秦雪身上停留许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啧啧,细皮嫩肉的娘们儿,还有这几个半死不活的…刚掉进来的雏儿吧?”
疤狼咧嘴露出黄牙,弯刀指向江涛,“把值钱的和这娘们儿留下,爷爷给你们个痛快!不然…喂了腐血蝎,可有得疼了!”
喽啰们哄笑起来,眼神凶狠如豺狼,满身血腥味与煞气——显然是这片“腐血沼”的沙匪。
绝境未脱,恶狼又至!江涛缓缓站直,将秦雪挡在身后,左拳紧握。
体内残存的真气,与暴戾的伤痛与杀意中交织,他看着步步逼近的沙匪,独眼中闪着冰冷的光。
灵石还没见到,这修真界的地图,看来真要用血来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