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秀金楼暗中鼓动、重金收买的各路江匪水贼虽然悍勇,人数也占优,打的就是缠斗拖延的主意。然而,他们严重低估了“不羡仙”号上这些“伙计”的战斗力!每一个值勤的水手,都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好手,惊轲才不会让清河的乡亲们涉险!尤其是刀哥、李河清、宵念领衔的清河游侠核心骨干,个个都有以一当十的悍勇精熟功夫!
战斗并未如预想般陷入僵持的拖泥带水。
仅仅一炷香功夫。
甲板上能站着的黑衣人,已不足十人!且个个带伤,眼神惊怖!
疤脸首领一条手臂被刀哥硬生生劈断,鲜血狂喷,此刻正被李河清一柄长剑冰冷地穿透另一侧锁骨,钉在船舷板上惨嚎!
其余匪徒,要么被当场格杀、重伤昏迷,要么被踹翻死死按住缚牢!
“呸!” 刀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大步走到一个被尘离用软剑缠着脖子、捆得像个大粽子一样丢在甲板,已经吓尿了的年轻水贼面前。他蹲下身,那沉重的刀背带着血腥气味,狠狠压在了那水贼的嘴上。
“小子,” 刀哥脸上横肉狰狞,眼神却冰冷得如戈壁的寒风,“想痛快点,就说说,谁指点的狗胆,敢来打劫我不羡仙?”
那水贼吓得魂飞魄散,裤裆全湿,语无伦次地哭喊:“大爷……饶命……是……是江宁来的……贵……贵人……说劫了这船……重重有赏……”
…………
船舱下层深处。
一排特制的、悬在壁上用以减少颠簸影响的油灯稳定地燃烧着,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药材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一个被清理出来的角落,临时搭建成了简易工坊。几口小巧但制作精良的黄铜坩埚在文火上煨着,熬煮着各色药液,咕嘟声细微。几位穿着青色窄袖长衫、面容沉肃的青溪名医,围着几张拼起来的方桌,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罐、捣臼、银质小秤和铺开的染了污渍的纸张。
为首的青溪弟子正聚精会神地用一片薄如蝉翼的银刀小心翼翼地从那包成品药粉中刮下比米粒还细微的粉末,投入一个小小的水晶琉璃盏。他屏住呼吸,旁边一名助手立刻用滴管滴入一种淡黄色的液体。
瞬间!
那点粉末在淡黄色液体中迅速消融,紧接着,极其诡异的景象发生了:原本淡黄的液体底部开始沉淀出絮状的、闪烁着妖异蓝紫色荧光的物质!同时,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混杂了甜腻花香和浓烈腐肉气味的刺鼻气息猛地扩散开来!呛得旁边一位稍年轻的医者一阵咳嗽。
另一旁,一位戴着玳瑁水晶镜片、精神矍铄的女医师,则借着稳定的灯光,仔细辨认着残破手稿上模糊的图案和断断续续的注解:“……取……血髓……九蒸九晒……以‘噬心蕲’为引……辅以……嗯?这字完全糊掉了……这应该是控制稳定性的步骤……其烈性……不,这更像是某种催化剂……” 她眉头紧锁,不断摇头。资料的缺失使推演困难重重。
最年轻也最有干劲的那名女弟子,正在用特制的瓷杵快速捣碾着一小堆干燥的黑色药材。她要尝试配一种可能的中和剂配方,汗珠从她紧张的额头沁出。
“师父!琉璃盏……”拿着滴管的弟子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这蓝紫色荧光……很像我们在青溪山阴发现的‘鬼面蝎’尾刺毒液!但药性似乎更……更驳杂狂野!有种……被强行拔高的邪异感!”
“嘘!” 秦九指猛然以眼神制止他说话,眉头皱成沟壑,老眼死死盯着那盏中缓慢沉淀、却闪烁着致命诱惑荧光的蓝紫色絮状物,苍老的手指微微捻动胡须,喃喃道:“强行嫁接……暴烈催生……邪魔外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长生药!这是把活人炼成……”他脸色极其难看!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从木梯传来。
浑身带着湿热水汽和新鲜血腥味的刀哥、李河清、还有面色阴沉的宵念冲了下来。船医处理了他们身上的些许皮外伤。
“刀哥!清理干净了!” 李河清言简意赅,随即又加了一句,声音低沉透着肃杀,“探过了,说是楚州这边秀金楼分支的人递了暗条。故意鼓动流寇拖我们行程!想拦住我们去江宁府!”
“狗日的!” 宵念恨恨骂道,“肯定是那帮穿花袍子的杂碎闻到味儿了!” 他指的自然是秀金楼阴罗部的某些人。
刀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污血混合的痕迹,眉头紧锁,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不能等了!娘希匹的,老子要活剥了千夜!”
李河清也是面色凝重:“少东家他们按计划在京口扎脚,这楚州遇袭,说明我们的动向已经被盯死!对方不想我们顺江下去江宁府汇合!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当立刻……”
话音未落。
“不行!”刀哥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声音洪亮,瞬间压住了船医那边的低语。他没有看李河清和宵念惊诧的脸,目光沉沉地扫过灯火下那群愁眉不展的船医和他们桌上那些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药液器材。
“按原计划走!”刀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磐石,“不能打搅那小子的计划,既然我们被盯着,那就说明他暂时是安全的。”
刀哥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在风雪中辨认方向的头狼:“传令下去,让那些个年轻游侠都放机灵点。”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把那个舌头嘴巴撬干净!把他知道的楚州上下跟秀金楼有勾连的狗腿子名字全都掏出来!然后……”
刀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算计:“船!继续停在江心!放出风去!就说不羡仙号损毁修船!给老子好好修两天!”
“宵念!”
“在!”
“派个嘴巴严实、腿脚利索得比兔子他祖宗还快的生面孔兄弟!”刀哥一字一顿:“拿着这舌头供出的单子,还有一条口信——”
“‘北风到了!粮食烫手!小心阴沟翻船!’立刻!马上!给老子送去京口!” 他眼中闪烁着老江湖的狡黠与决断:“既然有人想拖住我们……那就让他们以为得逞了!先稳他两天!顺便摸摸这群狼崽子葫芦里卖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