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祠堂之外,风声呼啸,犹如鬼泣一般,尖锐而凄厉,让人毛骨悚然。那风声中,还夹杂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这片空间仍未脱离那面古镜的诡谲气场,依旧被其牢牢掌控着。
沈芷安静静地背靠着那面破碎的魂镜,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是被这诡异的氛围所影响。她的手中紧攥着母亲留下的信,那纸张已经被她捏得有些褶皱,而她的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的目光凝视着手中的信,上面的字迹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然而,她却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这些文字,就像是一把把利刃,无情地刺穿了她的心。
她一直以为,命运不过是时间推着人往前走,人们只能在这既定的轨道上前行,无法逃脱。但现在,她才知道,所谓的“命”,竟然是一个精心布设的风水局,而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这个局所困住,无法挣脱。
林则川站在不远处,眼中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一半是痛惜,一半,是隐藏了太久的宿命。
“我们不能再留在这了。”他说,声音低沉却坚定,“这座祠堂,是风水禁地,不属于阳世。你唤醒了前世残魂,镜已碎,魂未归,再留,便是入魔。”
沈芷安点头,强撑起身,却发现脚踝扭伤严重,根本无法行走。
林则川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她抱起,怀抱一如三日前在雪地里的温暖,只是那时的她未曾知晓——他背负着三世的业债,仍愿替她挡下劫火。
“林则川……”
她低声唤他,他却只是平静道:“别说话,等出了这局再问我为什么。”
祠堂门口,黑雾缭绕,那是风水局的“界气”——只有破局之人能带她脱出。林则川在门槛前停住,口中轻声念出一段口诀:
“阴阳断界,借火破局,魄归不反,劫随业起。”
一瞬间,他掌心的锁魂咒印骤然亮起,血光透指,照亮四周如同地狱门扉的雾障。雾气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仿佛不愿放他们离去。
沈芷安感到自己体内有一道寒意正被猛地拉扯出来——那是她魂魄中的执念之丝,不愿离开这片封闭的轮回场。
“闭上眼。”林则川低声,“不要回头。”
她紧闭双眼,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芷安……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娘亲啊……你为何要丢下我?”
她心中巨震,几乎要转头的瞬间,林则川一声厉喝:“不是她!那是你的‘情魄’幻化的形!”
沈芷安心神一震,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最难割舍的,不是前世的爱恨,而是今生未完的依恋与伤痛。
“走!”林则川猛地踏出一步,背后风水局陡然崩塌,祠堂轰然塌陷,那声“娘”的呼唤碎成了风中灰烬。
他们终于走出了风水局。
夜风扑面,沈芷安靠在他怀里,泪水已干,却觉得身体仿佛空了一块。
“你说,我前世害你受了三世轮回痛苦。”她哑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林则川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因为你忘了我,我却一直记得你。”
他说完,继续往前走,脚步坚定如昔。
而沈芷安的心,却像被谁轻轻推开了一道门——
那门后,是一段不该重来的缘,也是她命中注定,必须面对的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