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火光渐渐熄灭,夜色如墨般浓重。
沈芷安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锁,似在梦中被无形的阴影追逐。洛尘守在一旁,背倚残壁,手握长剑,目光冷冽,仿佛随时会出鞘斩敌。
他知道,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果然,未及天亮,风声骤然异动。荒原的尽头,黑雾翻涌,似有万鬼齐嚎。
洛尘剑眉一拧,低声唤道:“芷安,醒来!”
沈芷安猛地睁开眼,掌心残留着冰冷的汗水。她抬头望去,眼神瞬间凝住——只见黑雾之中,浮现出一座虚幻的古老山影。
山影巍峨,高耸入云,虽隔着无尽虚空,却给人压迫到窒息的感觉。
“昆仑……”
沈芷安声音低哑,瞳孔骤缩。
洛尘目光凌厉,长剑出鞘,剑光映照天际:“果然,它在召唤我们。”
——这是昆仑的气息。
可不等他们靠近,那山影忽然震颤,一道低沉而古老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执命之人,若欲入昆仑,需以血启路。”
声音落下,黑雾骤然凝聚,化作一条血色大河,横亘荒原,挡住了去路。河水翻涌,腥气扑鼻,仿佛由无数亡魂的血肉汇聚而成。
沈芷安脸色微变:“这是……血河结界!”
洛尘目光一冷:“昆仑试炼,第一关。”
他缓步走向前,剑光骤然一震,化作数道凌厉剑芒,斩向血河。剑光入河,却瞬间被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血河之上,鬼影浮沉,哀嚎不止。无数亡魂的面孔浮现,痛苦、愤怒、绝望,交织成刺耳的哭号。
沈芷安心头一震,忽然看见那些面孔之中,有几张熟悉的身影——竟是昔日的故人!
“这……”
她心口猛地一抽,声音发颤,“这是以执念化形,用过往牵绊来阻我们。”
洛尘剑意陡然暴涨,冷声道:“区区幻象,也敢阻我!”
然而,他刚要动手,沈芷安却伸手拦住了他,神色凝重:“不可妄斩。这血河以执念为源,若强行斩断,亡魂的怨意会反噬入体。”
洛尘眉头紧锁,剑锋微顿。
沈芷安闭上眼,双手结印,周身气息流转。随着咒印运转,她额心浮现一道微光,映照血河。
光芒笼罩之下,部分亡魂的哀嚎渐渐平息,化作点点光尘,融入虚空。
“果然……”
她睁开眼,目光坚定,“要渡血河,必须以心渡心。”
洛尘沉声道:“我来护你,你度他们。”
沈芷安点头,盘膝坐下,咒印不停,心神一步步深入血河。随着她的念力触及,一张张面孔浮现,有的是她的亲人,有的是昔日的同门,有的甚至是她亲手击杀过的敌人。
那些怨念化作无数利爪,撕扯她的心神。痛苦与悔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芷安!”
洛尘大喝一声,剑光骤然横扫,将扑来的血影震退。他眼中燃起冷厉光芒,守在她身前,剑势如山,不容侵犯。
沈芷安的额头渗出冷汗,但她咬牙坚持,低声念诵咒诀。每念一字,血河中便有一片光点升起,逐渐驱散黑暗。
然而,正当血河渐渐平息时,一道狞笑忽然响起:
“哈哈哈哈!妄想度尽?笑话!”
血河骤然翻涌,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河底冲出,形如魔神,双眼血红,俯视二人。
“你们要渡河,先过我这一关!”
洛尘剑锋一挑,剑光直指魔影:“来得好!”
两股力量瞬间碰撞,轰然巨响震裂荒原。
……
战斗持续良久。洛尘每一剑斩出,皆撕裂血雾,然而魔影却借血河之力,源源不绝。沈芷安心神牵引,咒印未停,她的面色已苍白无比。
“洛尘,我快撑不住了……”
她声音虚弱,却依旧咬牙坚持。
洛尘心头一痛,剑意忽然暴涨,赤金剑身光芒大作。
“给我破!”
他猛然爆发剑心之力,剑光如烈日般迸发,直斩魔影胸口!
魔影惨嚎一声,轰然崩碎。血河剧烈翻腾,却逐渐平息。无数亡魂化作光点升腾,血河逐渐透明,化为一条光之桥,延伸向虚空尽头——正是通往昆仑的路。
沈芷安虚弱地睁开眼,望着那道光桥,声音沙哑:“终于……开了。”
洛尘收剑,扶住她,低声道:“辛苦你了。”
沈芷安勉强笑了笑:“这才只是第一关……”
两人相视一眼,心头皆知,昆仑之路才刚刚开始。
他们一步踏上光桥,身影逐渐消失在虚空深处。
然而,在光桥尽头,一双冷冽的眼睛再次张开。
“终于来了……昆仑大局,就等你们入局。”
黑暗深处,那声音冷得如同寒铁,带着无尽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