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骤然失声。
血月在高空剧烈颤抖,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那股压抑灵魂的气息,竟在缓缓减弱。
“轰!”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血月终于碎裂。无数血色光屑坠落,化作漫天血雨,犹如地狱的哭泣。
沈芷安的身体被震得踉跄,喉间一甜,鲜血涌出。顾长渊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眼中满是心疼。
“撑住!血月已碎,你赢了!”
沈芷安脸色惨白,双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赢了吗……可为何心中,却还不安?”
她抬头望向半空。血月虽碎,但那血雨之中,竟凝聚出一道庞大虚影。
那是一只血眼!
比先前血阵中浮现的血眼更庞大、更真实。它横亘在天幕之上,仿佛俯视万物的神只,冷漠而森然。
堕僧的身影在血眼下凝聚,面目狰狞,浑身血焰翻腾。他咆哮着,声音震碎山石:“五行镇魂印,竟能破我血阵!沈芷安,你以为这样就能逆命?痴心妄想!”
他抬手一挥,血眼顿时发出幽光,仿佛能直接洞穿魂魄。
沈芷安心口骤然一痛,体内的灵息如同被无形大手撕裂,呼吸急促得几乎无法站立。
顾长渊横剑而立,挡在她身前,眼神冷如冰铁:“想取她性命,先过我这一关!”
——
剑锋破空,一道剑芒直冲血眼。可在幽光照耀下,剑芒瞬间溃散,化作虚无。
堕僧讥笑:“蝼蚁之力,怎能抗天?”
沈芷安心神几乎被幽光吞没,忽然,她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古老的声音。
——“劫已至,问汝心,执否?”
她心头猛然一震,几乎瞬间明白,这是五行镇魂印留给她的试问。
若不执念,命魂可全;若执念,便以命换命。
她缓缓抬眸,眼中燃起决绝的光:“我执!我不认命!”
话音落下,五行镇魂印骤然亮起,比先前更为炽烈的光芒冲天而起,直击那只血眼。
“轰——!”
血眼剧烈扭曲,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虚空震荡,血雨化作滚滚血雾,遮天蔽日。
堕僧怒吼着,身躯被光芒逼得不断后退。他双手疯狂结印,血雾涌动,欲将光芒吞没。
“沈芷安,你以区区凡躯,怎敢与天劫争锋!”
——
沈芷安身躯几乎被撕裂,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灼烧,可她咬紧牙关,哪怕血流满身,也不肯退让。
顾长渊眼眶发红,紧紧抱住她,声音嘶哑:“够了!你若再强撑,必魂飞魄散!”
沈芷安笑了,笑容带着一抹血痕,却异常坚定:“长渊,我若退一步,便永远困在命劫之中。既如此,不如拼到最后。”
她的声音轻,却透出无法撼动的意志。
顾长渊的心,狠狠颤抖。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女子,不仅仅是在抗衡堕僧,更是在与自己的命数死战。
——
五行光芒冲破血雾,渐渐逼近血眼。
堕僧仰天狂笑,猛然撕裂自身胸口,取出一枚血红的佛珠,整个人骤然融入血眼之中。
“既然如此,我便以魂祭阵!沈芷安,你休想生还!”
血眼骤然膨胀,整个天幕都被血光覆盖。山川崩裂,万木尽枯。大地像是被血染,生机消散。
沈芷安脚下骤然一沉,仿佛随时会被吞没。
顾长渊再顾不得自身,猛然咬破手腕,将鲜血倾注在剑身之上。
“既然她拼命改命,那我便以血誓相随!”
剑光骤然暴涨,与五行光芒汇聚,直刺血眼!
——
天地轰鸣,血光与五行光芒撞击在一起,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声响。
沈芷安心神几乎空白,却在那一瞬,忽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立于虚空,似人非人,手持一卷古册,声音若有若无:
“宿命之劫,不过是天书一页。若你敢改,便书上留痕。”
沈芷安心头一震,猛然伸手,虚空中的五行印记竟化作一笔,落在那古册之上!
——
“嗡——!”
血眼发出撕裂天地的惨叫,瞬间崩裂!
血光消散,血雾破碎,天地重归寂静。
沈芷安整个人瘫软在顾长渊怀里,气息微弱如丝。五行印记化作点点光芒,消失在夜空。
顾长渊低声呼唤:“芷安,撑住!”
她微微睁眼,目光清澈而宁静:“长渊……血月碎了,可命运……还未完。”
话音落下,她彻底昏厥过去。
——
夜空寂静,却在远处的虚空深处,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双眼,比血月更古老、更森冷。
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在预示下一场劫难:
“她……竟在天书上,留下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