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猎猎,夜色如墨。
边疆的战鼓声已渐渐消退,但那并非归于宁静,而是因无数军卒自乱自杀,声音被鲜血与哭喊淹没。
天地似乎被一层灰色阴云笼罩,压得人心透不过气。
——
边疆·军营深处
沈知远盘膝而坐,剑横于膝,剑锋之上不断闪烁出青白之光。
他的气息紊乱,面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慕清寒守在一旁,手中结印,将一道道灵力注入营帐,布下简陋的静心阵。
然而阵法虽立,却仍难阻外界低语渗透。
那些低语像毒蛇般钻入耳中:
“你的剑,只护过她,却护不了天下。”
“你不过是她的影子,她死了,你活着又有何用?”
“九州既乱,不如随劫而亡。”
沈知远手掌一颤,剑锋差点脱手。
额头青筋暴起,双眸一瞬变得血红。
慕清寒立刻伸手,按在他肩头,冷声喝道:
“知远,记住阿安曾说过的话——剑心不灭,青灯不熄!”
这一喝,犹如惊雷。
沈知远心神一震,勉强稳住,死死咬住舌尖,鲜血溅在剑身之上。
剑锋嗡鸣,竟将低语逼退几分。
——
与此同时·九州各地
乱世之相仍在蔓延,但在最混乱的夜里,仍有人坚守清明。
在雁鸣城,废墟之间,一位白发老妇颤巍巍地点燃一盏油灯,将其放在破碎的城门之下。
她双膝跪地,满是血迹的双手合十:
“芷安姑娘,你护过我孙儿一命,今夜我愿以命守灯,愿你回。”
风一吹,那盏微弱的青灯竟然不灭,反而更加明亮。
在流沙关,一个重伤未死的少年兵挣扎着爬到尸山血海之间,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碎的灯盏。
他用最后的气息吹燃火苗,放在胸口。
“沈大人说过,九州……不该亡在我们手里……”
灯火点亮,他闭上双眼,鲜血顺着唇角流下。
在灵潮岛,一名女修士跌坐在血泊之中,眼泪模糊。
她望着已死的同门,颤声低语:
“若心仍在,灯就不能灭。”
她点起的那盏灯,竟奇迹般悬浮在海潮之上,任凭海浪拍打,却不曾熄灭。
——
这一夜,无数青灯自发点燃。
并非宗门号召,也非朝廷令下,而是九州百姓心底的执念。
他们记得沈芷安曾舍命护世;
他们记得有人说过“青灯不灭,九州不乱”;
于是,即便家破人亡,他们仍愿燃灯以守。
青灯连成星河,从九州各地缓缓升起,映照夜空。
——
军营之内
慕清寒猛然感应到一股不同的力量,她睁开双眼,望见天空无数灯火相连,竟逐渐压制了劫主留下的低语。
“知远!你看!”
沈知远缓缓睁开双眼,剑身之上的光与天上的青灯遥遥呼应。
那一瞬,他心中的动摇仿佛被烈火焚尽,只余一柄澄澈的剑心。
他低声呢喃:
“她……还在守着。”
慕清寒摇头,眼底含泪,却笑了。
“不是她一个人在守,是九州百姓在守。人心若灯,怎会轻易熄灭?”
沈知远长身而起,剑锋直指苍穹。
剑意骤然暴涨,青灯之光顺着剑身流转,宛如一道长虹,直冲九天!
天空中,残留的黑影一瞬间收缩,似乎在躲避那剑光。
低语声停顿,随即又怒吼:
“愚蠢的凡人!你们不过是自欺的火苗,迟早熄灭!”
沈知远声音如铁,回荡天地:
“只要有一人点灯,人心就不会灭!只要有一剑守心,九州就不会亡!”
——
剑光横空,青灯连成星海。
这一夜,虽仍是乱世初启,但在无数青灯守护下,九州百姓并未彻底沦陷。
他们的信念,像点点星火,暂时驱散了笼罩在天地的黑暗。
而这,便是“青灯守心”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