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桥延展至尽头,前方的虚空骤然开裂,一座巍峨古老的大门显现出来。
那门并非石质,也非金铁,而是由无数灰白色的骨骼拼接而成。骨骼上镌刻着复杂玄奥的符文,宛如天命的枷锁,流转着幽幽冷光。门扉静静矗立,仿佛自太古以来便存在于此,等待着某个注定之人的到来。
沈芷安心头骤然一紧。
“命骨之门……”她低声喃喃,眼神深邃。
她曾在典籍残卷中听闻过这一传说:据说命骨之门封存着世间至高的命理秘辛,亦是某种无法言说的枷锁所在。凡能抵达此门之人,必将直面自身命运的根源。
而此刻,她竟亲眼看见了它。
胸口的烙痕在门前异常躁动,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灼烧得更加炽烈。沈芷安忍住痛楚,缓步走近。
门前弥漫着森冷的气息,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耳畔响起模糊的声音,有哭喊、有怒骂、有无奈的叹息,似乎是无数前人留下的执念。
“这里……埋葬了多少人的命?”沈芷安心中一震,指尖轻抚门扉,冰冷的触感透骨而入。
就在她触碰的瞬间,门上的符文骤然亮起,灰白的光芒化作一道道锁链,从门扉蔓延出来,瞬间将她四肢禁锢。
“谁敢擅闯命骨之门?”
低沉古老的声音在虚空回荡,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
沈芷安浑身一紧,剑意在体内翻腾,却被锁链死死压制。她呼吸一窒,几乎要窒息。
“命骨既定,凡人怎可窥探?”那声音再度响起,如雷霆滚动,震得她脑海嗡嗡作响。
沈芷安咬紧牙关,强行稳住心神,冷声回应:“命若既定,我何来此门之前?若此门真欲拒我,为何要引我至此?”
话音落下,虚空陷入短暂的沉寂。
随即,那声音轻轻一叹,似乎带着几分冷漠的讽意:“你既选择逆命,便需承受代价。此门能开,但要以命骨为钥。”
“命骨?”沈芷安眉心一紧。
她心头骤然闪过一丝不安。命骨,乃人之命根所在,一旦损伤,修为或可恢复,但寿元、命格将永远残缺。
这是要她以自身命骨换取开门的机会?
烙痕在胸口越发炽烈,仿佛在催促她做出抉择。
“你早该明白,抗命之路,从来不容侥幸。”那声音再度低沉回荡。
沈芷安呼吸急促,眼神却逐渐冷厉。她抬起头,目光直视那森冷的门扉,唇角勾起一抹笑。
“命骨既是钥,那便拿去。”
话音落下,她双指并拢,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噗——
鲜血溅出,剧痛如刀割般席卷全身。她强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呻吟,只是死死咬紧牙关。指尖探入体内,触及到一道炽热而坚硬的脉络。
那是命骨。
拔出的瞬间,天地骤然震颤。
她的气息猛然跌落,仿佛被剥夺了根基,体内灵力瞬间虚弱到极点,连呼吸都带上了死亡的冰凉。可她依旧强行将那小小的一截灰白骨片逼出,托在掌心。
命骨之门在血光中轰然震动,骨骼上的符文逐渐解锁,锁链寸寸崩裂。
然而,就在此时——
烙痕猛然爆发!
暗红的光芒自她胸口冲天而起,包裹住那截命骨。血与骨交融,化作一柄奇异的钥匙,插入门心。
轰隆——
命骨之门终于缓缓开启。
门内并非黑暗,而是无尽的星河。璀璨的星光在虚空中涌动,仿佛映照出亿万命格的轨迹。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一条命运长河,交织、碰撞、流转,编织成一幅浩瀚无比的天命图卷。
沈芷安胸口的烙痕在星光中灼烧,却不再是痛苦,而是与那星河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她能清晰感受到,星河之中有一道光线正在牵引着她,似乎要指引她去往某个未知的地方。
“这便是命骨的秘密么……”她轻声低喃,眼神渐渐变得沉凝。
可就在她欲踏入之际,虚空忽然颤动,一道身影从星河深处缓缓走出。
那是一名身披黑袍的老人,面容枯槁,双眸漆黑无光,手中拄着一根骨杖。
他站在门内,目光落在沈芷安身上,缓缓开口:“你终于来了。”
沈芷安心头一震,剑锋下意识紧握:“你是谁?”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举起骨杖,指向她胸口的烙痕。
“那烙痕……并非祝福,而是诅咒。你若踏入星河,便将真正与它同生共死。”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苍凉。
沈芷安眼神微凝,未曾退后半步。
“诅咒也好,力量也罢。”她冷冷一笑,“既然已走到此处,我就不会回头。”
老人静静凝视了她良久,忽然叹息:“如此执拗,倒真像她。”
“她?”沈芷安眉头一动,正欲追问。
可老人并未作答,只是转身踏入星河深处,背影逐渐模糊。
星光在他离去的方向汇聚,化作一条道路。
沈芷安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烙痕再次炽烈跳动,似在催促她前行。
她抬脚,毅然踏入星河。
命骨之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将一切隔绝。
前方,是未知的命运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