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安被旋涡力量卷走,四周天地如同破碎的镜片,一片片剥落,化作虚无。
她的身体失去重量,魂魄被拉扯得痛彻心扉。烈焰已近熄灭,只余心口那道暗红烙痕仍在微微跳动,像一枚烙铁,灼烧着她的骨血。
忽然,周遭一切都静止了。
没有旋涡,没有血浪,没有棋子。
只有一片纯白。
——
她站在一座无垠的棋盘中央。
这里的棋子不再是冰冷的石质,而是透明的光影,每一颗都闪烁着微弱的灵魂之火。沈芷安看见,有些棋子一亮一灭,像婴儿初生又骤然夭折;有些则散发出绵延不绝的光辉,象征着长久延续的家族血脉。
这是命运的最深处。
她心头一沉,忍不住低声喃喃:“这就是……命河的源点?”
——
就在这时,棋盘中央缓缓浮现出一物。
那是一枚黑白相间的棋子,拳头大小,静静悬浮。它并不耀眼,却散发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仿佛天地万物都围绕它运转。
沈芷安一眼便认出,这就是传说中的 “天衍子”。
它表面看似死寂,实则内部蕴藏着无尽流光,像一方缩小的宇宙。每一次微微跳动,都牵动无数棋子的光辉闪烁。
“原来……整个命运棋局,皆由它衍化。”
沈芷安屏息,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
就在她注视天衍子的刹那,一股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她识海中炸响。
“……终于,等到你了。”
沈芷安浑身一震,警惕地举起烈焰剑,环顾四周。可四下空旷,除了棋盘与天衍子,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古老的疲惫与无尽的威严:
“无数轮回,无数劫数,终于等到有人……能走到我的面前。”
沈芷安心脏猛跳,沙哑开口:“你是谁?”
那声音笑了笑,却满是苍凉:“我?我便是天衍子。也是所有命运的根。”
——
沈芷安只觉头皮发麻。
眼前这枚不起眼的棋子,竟有自我意识!
“命运执棋者……不过是借我残余之力塑形的傀儡。”天衍子的声音愈发低沉,“真正的命运,不在执棋者之手,而在我这里。”
沈芷安呼吸急促,死死盯着它:“既如此,你为何要操纵世人命运?为何让无数生灵成棋?”
天衍子沉默片刻,缓缓道:
“我从不操纵。是天道以我为盘,演算万劫,衍生众生。每一条命运轨迹,并非我选择,而是因果相缠……然而,久而久之,我自身也被天道束缚,成了无法摆脱的锁。”
沈芷安怔住。
她本以为,天衍子就是幕后主宰。可现在看来,它竟也是被困之物。
——
“所以,你才会呼唤我?”沈芷安低声道。
天衍子回应:“是。无数岁月来,我见证无数破棋者挣扎,却皆被天道湮灭。唯有你……斩碎执念,逆劫而生,才能真正触及我。”
声音忽然变得深沉而冰冷:
“但你可知,一旦你选择‘破棋’,便要承受所有命运崩塌的代价。”
沈芷安胸口剧烈起伏,心口烙痕炙热跳动。她眼神坚定,吐出一句话:
“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我也绝不愿再受棋局摆布!”
——
轰!
天衍子骤然震动,释放出刺目的光芒。
无数命运线条瞬间崩裂,在沈芷安眼前化作无尽的光海。亿万生灵的生死一瞬显现:有人新生,有人泣血,有人怒吼,有人沉默。
这些画面接连轰击她的神魂,几乎将她撕碎。
“你看清楚了!”天衍子厉声道,“若破棋,亿万命运皆随之颠覆!世间生死,将无序无常!你敢承受吗?”
——
沈芷安被震得满脸血色褪尽,眼神却愈发明亮。
“命运本就是无常。若有人因我而亡,也必有人因我而生。”
她一步步逼近天衍子,烈焰剑高举。
“我不求永恒,只求凡尘生灵能有选择的权力!”
轰!
烈焰剑骤然斩下,直劈向天衍子。
——
就在此刻,天衍子忽然发出一声低笑。
“果然……你与他们不同。”
它并未抵挡,反而主动裂开一道缝隙。
沈芷安手中烈焰剑瞬间没入,光与火交织,刺目至极。
下一瞬,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她的识海。
无数古老的秘辛、天道的运转、劫主的起源、命河的真相……全都如潮水般涌来。
她身体剧震,鲜血自七窍涌出,却死死咬牙承受。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天衍子沙哑的低语:
“破棋之人,你已得我半身之力。往后……天道必以你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