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波光摇曳,沈芷安的身影被暗红印记环绕,忽然间,四周天地骤然崩塌。
没有轰鸣,没有碎裂的声响,虚空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轻轻一抹,便化为无数光屑。
她眼前一黑,心口的印记灼烧得更为炽烈,下一瞬,她仿佛被抛入另一个世界。
——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沈芷安低下头,却发现自己身着粗布短衣,双手皲裂,肩头挑着沉重的柴担。
她愣了一瞬,抬眼望去,四周是青瓦灰墙的小村,炊烟袅袅,孩童嬉笑,鸡犬相闻。
这一切……竟如此寻常。
“芷安,快点!天黑前得把柴送到镇子里,不然你弟弟又要挨饿了。”
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她扭头看去,却见一位憔悴的中年女子,衣衫洗得泛白,目光却满是慈爱。
那是……她的母亲?
心头一震,沈芷安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自己幼时无依,哪里有母亲的影子?可此刻这幻境里,却偏偏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
她下意识跟随妇人的话,挑着柴担往镇上走去。
夕阳映照,村口的路上,她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脸色苍白,蹒跚着向她跑来。
“姐!”
沈芷安心神猛然一震。
这是……弟弟?
幻境之中,她竟真的有了一个弟弟。
那少年的眼神清澈,笑容单纯无邪,与她记忆中无尽的孤独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刻,她的心,微微颤抖。
——
她很快明白,这正是命河的“轮回幻境”。
它以另一种身份,将她置于不同的人生,试炼她的执念。
若她沉溺其中,忘却本心,便会在幻境中度过一生,最终被命河吞噬。
但若她强行斩断,便要亲手斩去眼前的一切。
——
柴火卖掉,她回到家中,桌上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母亲在灶边忙碌,弟弟依偎在她身旁,喋喋不休地讲述镇上的趣事。
这一晚,屋内笑声不断。
沈芷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某处柔软得不可思议。
若这是她真实的人生,该有多好?
她的眼眶竟不受控制地湿润。
——
然而,当夜深人静时,暗红印记在心口再次灼烧。
她猛然惊醒,望着屋内熟睡的母亲和弟弟,心头宛如被两股力量撕扯。
一股声音在耳边低语:
“留下吧,这是你真正渴望的命。”
另一股声音却冷厉而决绝:
“醒来,否则你将永远沉沦。”
沈芷安缓缓起身,手指微颤。
她望着眼前的一切,喉咙仿佛被堵住。
要她就这样斩断吗?
——
第二日,弟弟执意要去山里砍柴,却不慎跌落山崖。
她拼命追去,终是没能拉住他。
少年的笑容在坠落的刹那定格,眼底只有依恋与不舍。
“姐……”
那一声呼唤,犹如雷霆,直击沈芷安心底。
她抱着弟弟的身体,泪流满面,喉咙嘶哑:“不!不——!”
就在此刻,幻境的天空骤然破裂,一道幽冷的声音响起:
“此即轮回。无论你选择哪一种命,皆会有失。你能承受否?”
——
沈芷安浑身颤抖,目光血红。
她缓缓放下弟弟的身体,指尖紧握剑柄。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妄,是命河试图动摇她的心。
可幻境之痛,真实得几乎让她无法分辨真假。
“若这就是命,那我便斩了它!”
她怒吼一声,长剑出鞘。
剑光如虹,直斩幻境。
——
村庄在剑光中崩塌,炊烟化作流光消散,母亲和弟弟的身影随风而逝,眼神中带着释然与微笑。
沈芷安心如刀割,双膝跪地,几乎无法呼吸。
但她终究没有停下。
剑意凌空,幻境彻底破碎!
——
命河水光再次浮现,她的身影重新站在虚无之中。
心口的暗红印记灼烧得更烈,仿佛在提醒她,这仅仅只是轮回幻境的第一层。
未来,还有无数试炼等着她。
沈芷安抬起头,眼神坚定到极致。
“无论多少轮回,我都不会沉沦。我命,由我!”
虚空深处传来一声幽幽长啸,似在叹息,又似在赞许。
而命河的水光,更加汹涌。
新的幻境,正悄然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