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与烬火交织,撕裂了天地。
沈芷安的长剑宛若天柱,拖着万丈火光,硬生生劈开了劫主虚影的胸口。那一瞬,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整个九州的山川河岳都在同时震颤。
然而,这并不是胜利。
裂开的虚影并没有消散,反而在无数碎裂的黑影中,浮现出一枚——漆黑的瞳孔。
那瞳孔冷冷注视沈芷安,带着跨越时空的冷漠与俯视。她的心神一震,只觉灵魂深处被看穿,那是一种彻底无力的感受,就像蝼蚁被洪流裹挟,无处可逃。
“命烬已燃,你注定为烬。”劫主的声音轰鸣,带着不可抗拒的命运威压。
沈芷安的身体猛地一晃,体内的烙痕火焰疯狂肆虐,经脉寸寸裂开,血雾弥散。若换作旁人,早已被火焰焚为齑粉。可她依旧咬牙,握紧长剑。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
“退下吧,这一切与你无关。命运不可逆。”
但她忽然想起了无数面孔。
在乱世中拼死求生的百姓,在风雪中向她点头的少年,在苦难里依旧执着活下去的人们……
这些人,才是真正与她血脉相连的九州。
若她退了,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我不是为我一人执剑!”她一声断喝,长剑猛然横扫,火焰化作赤红的洪流,迎上那漆黑瞳孔的俯视。
洛长风在下方几乎握碎剑柄,他眼见沈芷安的身躯被烬火焚得摇摇欲坠,心口像被万刀绞割。可他知道,此刻若上前阻拦,反而会毁掉她的意志。
因为这不仅仅是战斗,更是一次誓言的证明。
“芷安……”他喃喃,眼眶微红,“你若真能破命,我愿为你背负一切因果。”
天空中的火焰越燃越盛。
沈芷安的烙痕已经从胸口蔓延至全身,经脉、骨骼、血肉都在燃烧。她的发丝尽数化作赤焰,整个人如同火中神只。
在那无比炽烈的痛苦中,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忽然意识到,这烙痕并非单纯的“劫”,而是天道在试探:
——她是否有资格,以命火点亮真正的“逆命之途”。
若她退缩,命烬便是终焉;
若她前行,命烬将化作她最锋锐的剑。
“命运算什么!”她仰天长啸,声音穿透九霄,“我沈芷安之剑,不为天道,不为劫数,只为心中所守!”
此言一出,火焰骤然炸裂。
所有燃烧的寿元汇聚于长剑之上,剑光炽烈到极致,仿佛连时空都要被斩开。
那一瞬,劫主虚影的瞳孔终于动容,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疯子!你以命为誓,终将自焚其身!”
“是,我以命为誓!”沈芷安双眼如炬,火焰几乎烧穿瞳孔,她的声音如同惊雷,“但这誓言,不是为你——是为我守护的一切!”
她抬剑。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一道燃烧的剑光。
“烬火之誓——斩!”
轰——!
剑光直劈而下,撕裂虚影,震碎瞳孔。无尽的黑暗气息如潮水般崩散,仿佛被硬生生压制。
九州的天空重见清明。无数人仰头望天,只觉心底压抑的阴霾瞬间消散,纷纷跪地大哭。
然而,在众人看不见的高度,沈芷安的身体已然摇摇欲坠。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命烬并未彻底吞噬她,而是在誓言中被她驯服,成为她剑的一部分。可代价,却是她寿元被削去大半。
若说之前她还能有百年之命,此刻,她只剩下不足三十年。
——若不能找到续命之法,她将在盛年时燃尽自己。
洛长风飞身而上,将几乎昏厥的沈芷安紧紧抱住。那一刻,他眼底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揪心的痛。
“芷安,你何苦……”
沈芷安微微一笑,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却无比坚定:“命已燃……但誓言已立。此生,我不为命运低头。”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誓词,铭刻在天地之间。
九州的风,在这一刻,似乎都随之停顿。
“烬火之誓,立于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