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柏书言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片刻,点开了“损友联盟”群。
【柏书言:你们怎么哄另一半的?】
消息发出后,对话框静了三秒,紧接着,林临的头像率先跳动起来。
【林临:我去!这就是陷入爱情的男人吗?平时@十下都不带动一下的主,今儿个居然主动冒泡了?】
柏书言盯着“爱情”两个字,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柏书言:送车怎么样?】
【周舟:你们闹矛盾了?】
【柏书言:应该是闹小矛盾了吧,但没吵架。】
【徐子虚:啧,以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对方这也太拿乔了。依我看,别哄了,冷他几天,不行就分,下一个更听话。】
消息刚弹出,柏书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柏书言:不想死给我撤回去。】
徐子虚几乎是秒回,紧接着就是“徐子虚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示。
【徐子虚:是我口无遮拦了!书言你是真这么喜欢他啊?】
柏书言没理会徐子虚的追问,林临倒是又冒了出来,给出了个自以为靠谱的建议。
【林临:正好你要回去了,不如给他个惊喜啊,多带点奢侈品、限量款,保管他开心。】
【柏书言:你们这脑子,还是老样子,俗得没救。】
简洁的一句话,瞬间让群里陷入了沉默。
【林临:……】
【徐子虚:……】
【周舟:……】
连刚冒泡的梁熠,都卡在了输入界面,半天只憋出了一串省略号。
【梁熠:……】
【梁熠:咳,那什么……你那小男友,有驾照吗?】
【柏书言:没有,那车就往后挪挪。】
他对着屏幕看了几秒,觉得这四个家伙是指望不上了。
干脆退出了聊天界面,将手机扔在一旁,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
柏书言送客户时,西天的落日正将云层染成一片熔金。
面对客户热情的晚餐邀约,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实在抱歉,今晚已有安排,下次我做东,一定奉陪。”
黑色宾利平稳地停在路边,司机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车内静谧,柏书言靠在后座,若有所思。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比较适合年轻人的重奢品牌,玻璃橱窗里的灯光柔和,却掩不住内里设计的张扬锐气。
服务员推开门迎接,店内的音乐轻缓流淌。
店长早已等候在旁,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见他进来,立刻快步上前,姿态恭敬却不谄媚:“柏先生,您来了。”
柏书言微微颔首,径直走向沙发坐下,接过店长双手递来的介绍册。
册页翻开,每一款设计旁都标注着面料与工艺,目光却没在上面停留太久。
“模特们都准备好了。”
柏书言“嗯”了一声,抬眼看向前方。
很快,一排身着当季新品的模特鱼贯而出,他们的身高、肩宽甚至腰围,都是柏书言前几天特意让助理按灼华的尺寸报给店里的。
他靠在沙发上,指尖搭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目光从模特身上一一扫过。
柏书言没多犹豫,合上介绍册,淡淡吐出三个字:“都要了。”
店长连忙应下:“好的柏先生,我这就安排打包,直接送到您指定的地址吗?”
“嗯,地址不变。”
离开服装店,柏书言又驱车前往街角的钟表行。
橱窗里陈列的腕表琳琅满目,他径直走到柜台后,对柜员报出一款限量款的腕表。
柜员立刻取出丝绒盒子,打开时,表盘上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表带是柔软的鳄鱼皮,戴久了也不会磨皮肤。
他拿起腕表,对着灯光看了看,指针走动的声音清脆,像极了每次靠近时,骤然加快的心跳。
付完款,柏书言将腕表揣进西装内袋。
走出钟表行时,暮色已浓,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
他抬头望了眼夜空,归心似箭。
*
门板被叩响的节奏均匀而克制。
拉开门的瞬间,灼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门外站着的男人身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上下透着职场精英的严谨。
对方认出了他,立刻微微颔首,“苏先生您好,我是柏总的私人助理陈默。这些是柏总嘱咐我务必亲手交给您的礼物。”
直到这时,灼华才看清对方身后——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手上各拎着三四个印着重奢品牌logo的购物袋。
他愣了愣,随即侧身让出位置,“请进吧。”
陈默侧身示意工作人员先进,自己则跟在后面。
“这些东西,我帮您放在沙发上可以吗?”陈默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灼华的思绪。
“麻烦你了。”灼华点点头,看着工作人员将购物袋整齐地堆在沙发一角,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堆成小山,几乎占了半个沙发。
陈默又寒暄了两句,确认没有其他事宜后,便带着工作人员礼貌告辞,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柏总说,要是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随时联系我调换。”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灼华走到沙发旁,弯腰拆开最上面的一个袋子。
他一件一件地将衣服摊开。
直到最后,他从一个小巧的丝绒袋里摸出了那个深蓝色的盒子。
打开盒子的刹那,表盘上的碎钻在自然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灼华拿起腕表,指尖摩挲着柔软的鳄鱼皮表带,表盘直径不大不小,刚好贴合他的手腕。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跃的“金主爸爸”四字让灼华的嘴角瞬间弯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喂?”
“东西都收到了?”
“嗯,都收到了。”灼华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腕表,轻笑出声,“很好看,我很喜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在斟酌措辞。
过了一会儿,柏书言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比刚才低沉了些:“喜欢就好。本来想亲自带给你的,但我这边要推迟几天才能回去,只好让陈默先把礼物送过来。”
柏书言欲言又止。
灼华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在柏书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别人的顺从,向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低头,还是头一遭。
那些酝酿了许久的话在喉咙口打转,最后只化作一句简单的:“那天……是我情绪不好,说话重了些。”
电话那头传来灼华轻笑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拂过耳畔:“就这啊?”
“那天我也有错,光顾着看书去了,忘了时间。”
“对不起啊,阿言。”
简单的一句道歉,却让柏书言瞬间哑了火。
他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此刻都变成了空茫。
直到挂了电话,他还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愣了几秒后,才郁闷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柏书言抬手揉了揉眉心,心底第一次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是认真的,认真到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认真到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患得患失。
可灼华呢?
他的道歉太轻易,他的原谅太坦然,坦然得让柏书言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份小心翼翼的在意,在对方眼里,是不是根本不值一提?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尖轻轻转动。
烟雾未起,心底的烦躁却像藤蔓一样疯长。
他好像第一次在感情里,尝到了“不确定”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