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缓缓走到队伍正前方，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张紧张的面孔：“一点纪律都没有！这种人，不配来这里，更不配成为特种兵！”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全体都有！带上你们的装备，跟着越野车，跑到下一个补给点！落后的人，一律淘汰！”
话音刚落，袁明猛地转身，右手扶着车门纵身跃上越野车。他从车上抄起一把自动步枪，对着夜空就是两枪。
“嘭！嘭！”
枪声在寂静的黎明前格外刺耳，震得每个人耳膜发疼。
“跑起来！快！快！”袁明的吼声与枪声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
越野车缓缓启动，车后扬起一片尘土。队伍开始移动，起初是杂乱的脚步声，很快汇成了有序的节奏。周明川调整着呼吸，将背包带紧了紧，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未知的道路。
方辰阳跑在他左侧，低声道：“这仅仅是开始。”
右边，萧胖子已经气喘吁吁，但脚步却不敢有丝毫放慢：“要命了...这又是遭罪的一天啊...”
队伍逐渐加速，越野车的尾灯在黑暗中如同嗜血的眼睛，引领着这群选拔者奔向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前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的倔强和决心。
凌晨的天空已从墨黑转为深蓝，东方天际透出微弱的光晕。方辰阳已经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只感觉双腿从最初的酸痛转为麻木，现在又变成了机械的摆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汗水早已浸透训练服，此刻又在晨风中变得冰凉。
“我、我不行了……”旁边的萧胖子喘得像个破风箱，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这、这是要跑到云南去吗？”
方辰阳自己也快到了极限，但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少废话，保存体力。”
就在萧胖子几乎要瘫倒在地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阳光恰好在这一刻跃出地平线，金灿灿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在光影交错中，补给点的轮廓隐约可见。
“到了！终于他娘的要到了！”萧胖子瞬间活了过来，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然而喜悦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轰隆隆——”
两辆消防车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出，一左一右将队伍夹在中间。车上跳下几名教官，动作麻利地接上水枪。
“兄弟们，昨天不是嚷嚷着没法洗澡吗？”一个教官拿着喇叭，声音里满是戏谑，“今天让你们洗个够！全方位无死角，天然矿泉水，免费供应！”
话音刚落，两道冰冷的水柱如同巨蟒般直扑队伍而来。
“我靠！”萧胖子被冲得一个踉跄，“这水是刚从冰窖里抽出来的吧？”
方辰阳在被水冲击的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初夏的清晨本就带着凉意，这冷水更是刺骨。他咬紧牙关，努力在水柱中稳住身形，眯着眼看向四周。
周明川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正微微侧身，减少水的冲击面，一步一步艰难前行。水流打在他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的步伐依然坚定。
“这一招，林教官可没教过啊！”方辰阳好不容易挪到周明川身边，声音被水声冲得断断续续。
周明川抹了把脸上的水，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些都是基本操作。听说后面还有辣椒水伺候呢，这就受不了了？”
“辣椒水？”后面的万辉哀嚎一声，“各位教官，我对辣椒过敏啊！”
田甜艰难地在水柱中保持平衡，闻言忍不住笑了：“那你惨了，听说下一关是辣椒水泡澡！”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萧胖子哭丧着脸，“我这身肉存点水容易吗，这下重量直接翻倍了！”
水流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猛。有个选拔者试图直接冲过去，结果被水柱冲得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硬冲！”周明川大声喊道，“侧身，减小受力面！一步一步来！”
方辰阳学着他的样子，侧过身子，果然感觉阻力小了不少。他朝身后喊道：“都侧身！学我这样！”
队伍逐渐掌握了技巧，开始像一群螃蟹一样横着向前移动。这滑稽的场面让消防车上的教官都忍不住笑了。
“有点意思啊这群小子！”一个教官对同伴说，“比上一批聪明多了。”
“聪明有什么用，能扛得住才是真本事。”
方辰阳终于冲出了水柱的范围，浑身湿透地站在地上。训练服吸满了水，重量至少增加了十斤。每迈一步，鞋子里的水就“咕叽咕叽”地响，像是在抗议这非人的待遇。
“我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水库。”萧胖子哭丧着脸说，“这下减肥效果肯定好，光是汗水就流了五斤，现在又补了十斤水进去。”
田甜拧着衣服上的水，苦中作乐道：“知足吧，至少给你洗干净了。你看万辉，脸上还有昨天训练留下的泥印子呢。”
万辉下意识抹了把脸：“真的假的？我形象还要不要了？”
众人说笑间，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教官的吼声：“还有心情聊天？看来是水冲得不够爽！全体都有，加速前进！最后到达补给点的十个人，今天没早饭吃！”
这句话比什么鞭策都管用。队伍瞬间提速，尽管每个人都像是拖着铅块在前进。
方辰阳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完全靠着意志力在机械地摆动。补给点就在眼前，可这段路却显得无比漫长。
“想想热腾腾的包子……”萧胖子一边喘一边给自己打气，“猪肉大葱馅的，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别说了！”田甜哀嚎，“你个死胖子，你再说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本来就够渴的了！”萧胖子看着田甜，憨憨的笑了两声。
周明川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不时回头拉一把跟不上的队友。方辰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教官如此看重这个人——他不仅身体素质出众，更有一种天生的领导力。
就在方辰阳感觉自己真的要撑不住时，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面前。是周明川。
“就差最后几百米了。”周明川的声音很平静，“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方辰阳抓住他的手，一股力量从对方掌心传来。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支撑，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鼓舞。
“谢了。”方辰阳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步伐。
身后的队伍也自发地互相扶持着。万辉架着快要虚脱的萧胖子，田甜则在鼓励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小队员。
“看看你们这团结友爱的样子。”消防车上的教官拿着喇叭，语气说不清是赞赏还是讽刺，“不过别高兴太早，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训练，现在才刚刚开始！”
阳光越来越烈，照在湿透的训练服上，竟然升起淡淡的水汽。方辰阳望着近在咫尺的补给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冲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但每一步都离目标更近。汗水、河水混合着流进眼睛，刺痛感让他更加清醒。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这场选拔的真正意义——它不是要考验谁跑得最快，而是要看看在极限状态下，还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前进的勇气。
终于，他踏上了补给点的土地。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好周明川及时扶住了他。
“我们做到了。”周明川说。
方辰阳抬起头，看着陆续到达的队友们。每个人都狼狈不堪，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着光。那是经过淬炼后才会有的光芒。
萧胖子直接呈“大”字形瘫在地上：“包子……我的包子……”
一个教官走过来，踢了踢他的脚：“起来！湿衣服穿着想生病吗？赶紧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开饭！”
听到“开饭”两个字，所有人瞬间复活，争先恐后地冲向更衣区。
方辰阳落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来路。晨光中，那条泥泞的道路闪着金光，仿佛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发什么呆呢？”周明川拍拍他的肩。
“我在想，”方辰阳笑了笑，“幸好刚才没放弃。”
周明川也笑了：“这才那到那，往后放弃的机会多着呢。”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更衣区。前方，新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们。但此刻，他们只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休息，以及那即将到来的、珍贵的早餐。
方辰阳站在所谓的“食堂”门口——其实不过是个四面漏风的棚子，对刚刚经历晨间折磨的选拔者们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慰藉。
他环顾四周，晨曦透过棚顶洒下，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几个选拔者或靠或坐，抓紧这宝贵的休息时间恢复体力。萧胖子直接瘫在一条长凳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周明川则安静地坐在角落，闭目养神。
就在这难得的宁静时刻，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炸响了整个训练场：
“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