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钧的指尖还停留在她微肿的唇上,那一点湿热的刺痛感,像一道刚刚烙下的印。
他摩挲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缱绻的错觉,可沐兮只觉得那是一把无形的刀,正在丈量着她的顺从与背叛。
他问,只是这个?
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沐兮攀附着他脖颈的手臂微微发软,心底那根弦绷到了极致。
她知道,仅仅一个吻,一句轻飘飘的认错,远远不足以浇熄这头被挑衅了的雄狮的怒火。
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飞速闪过的算计与冷冽,用脸颊更紧地贴蹭着他颈侧的皮肤,那里脉搏有力地跳动着,属于绝对强权的节奏。
她的声音愈发绵软,带着泣音,却又巧妙地掺入一丝引人探究的哑:“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这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临界点上。
是纯粹的示弱,也是一种隐晦的、将主动权交还过去的邀请。
张彦钧托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她微微蹙眉,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
他抱着她,几步就走进了卧室,没有丝毫犹豫,将她抛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沐兮陷入羽绒被中,未来得及惊呼,高大的阴影已然笼罩下来。
他解开了军装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拆解猎物的从容与压迫感。
壁灯的光线被他宽阔的肩背挡住,沐兮完全陷落在他投下的阴影里。
“怎样?”他重复着她的话,俯身,一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直面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漩涡,“沐兮,你跑的时候,就该想到代价。”
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判。
他的吻再次落下,不再是方才那个带着审视意味的回应,而是彻底爆发的掠夺。
强势,不容抗拒,带着惩罚的意味,几乎要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沐兮被迫承受着,手指无力地抓挠着他硬挺的军装面料,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这不是情欲,至少不全是。
这是一种宣告,一种占有,一种用最原始的方式在她身上重新打下属于他张彦钧的烙印。
她的睡袍被轻易扯开,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的手掌粗粝温热,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一簇簇细微的火苗,那火苗却带着灼痛的意味。
沐兮闭上眼,将所有的挣扎、不甘死死压在眼底最深处。
她不能反抗,至少此刻不能。
她需要平息他的怒火,需要在这强取豪夺中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开始尝试着回应,生涩地,带着怯怯的试探。
指尖不再推拒,而是颤抖着,攀上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他军装肩章的轮廓。
在他唇舌间歇的片刻,她细碎地喘息着,声音支离破碎:“轻……轻一点……”
这并非完全是演戏。
他的力量于她而言,如同狂风暴雨,带着摧毁一切的架势。
那点求饶,七分是算计,三分是真实的承受。
她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或者说,符合了他对“驯服”的预期。
动作依旧强势,却稍稍放缓了节奏,多了几分狎昵的玩弄。
他细细啃咬她的脖颈,留下清晰的红痕,如同野兽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还跑吗?”
他哑声问,气息灼热地喷在她的耳廓。
沐兮猛地摇头,发丝凌乱地铺在枕上,眼尾沁出生理性的泪珠,看起来可怜又破碎:“不……不敢了……”
“那个鬼脸”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手指滑过她敏感的腰侧,引起她一阵剧烈的颤抖,“画得很得意,嗯?”
沐兮咬住下唇,泪珠滚落:“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主动仰起头,去寻找他的唇,用一个笨拙而讨好的吻堵住他可能继续的诘问。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直接的臣服信号。
张彦钧接受了这个信号,却用更汹涌的攻势将她彻底吞没。
这一上午,霞飞路公寓的这间卧室,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他攻城掠地,强势索取,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谁才是主宰。
而她,步步退守,看似溃不成军,却在每一次颤抖和呜咽中,将那份冰冷的恨意与算计磨砺得更加锋利。
直到太阳高照,风暴才渐渐止歇。
沐兮蜷缩在床角,身上盖着柔软的丝被,露出的肩颈布满暧昧的红痕。
她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累极睡去。
张彦钧已经起身,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扣着军装扣子。
他恢复了往日那种冷峻威严的模样,仿佛昨夜那个失控掠夺的男人只是幻觉。
只有房间里未曾散尽的旖旎气息,和床上那抹脆弱的身影,证明着发生过的一切。
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目光掠过沐兮沉睡的侧脸,最终落在自己军装口袋上——那里放着那张被仔细抚平、却依旧带着褶皱痕迹的纸条。
他的指尖在口袋边缘停顿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幽光。
那里面有怒意,有掌控,有被挑衅后的阴郁,但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
一种近乎扭曲的欣赏,对她这份胆大包天和狡猾的玩味。
最终,他没有将纸条还给她。
他转身离开,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沉稳而决绝,没有回头。
门被轻轻合上。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沉睡”的沐兮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里面没有半分睡意,只有一片清冷彻骨的平静。
她不知道的是,几个小时后,那张写着“我回窝里透透气啦~”并画着俏皮鬼脸的纸条,会被镶嵌在一个小巧精致的银灰色金属相框里,端正地摆放在张彦钧那张宽大、冷硬的红木办公桌左上角。
位置不算最显眼,但每当他抬头,视线略过文件堆叠的角落,就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吐着舌头的、充满挑衅意味的图案。
无人知晓少帅为何要将这样一张不合时宜、甚至堪称冒犯的纸条如此珍而重之地裱起来。
或许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那只小雀儿的狡猾与不驯,或许是将它视为一场猫鼠游戏开局的有趣纪念,又或许…
是某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执念在悄然作祟。
代价,她付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