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陡然一转!
是各种截然不同的壮丽风景,是无数平凡百姓的市井生活日常……
“这难道是……”白希鸾的意识在翻腾的画面中艰难思考。
千阙的……视角?
时间感彻底模糊,那些画面仿佛过去了漫长的岁月,又似弹指一瞬……
她甚至还看到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有些熟悉。
“这难道是梁盼儿和……梁修文?”
白希鸾彻底怔愣住,这难道是千阙上一世经历过的场景?
难道千阙也是重生者吗?
不对……
不可能……
如果他真是重生者,怎会再次让凤倾死亡?又怎会至今仍找不到幕后真凶?
何况,她是因为重生才阴差阳错到了无极境,千阙如果也是重生者,对她这个前世轨迹中从未出现过的人,不可能一点也不怀疑。
就在她陷入巨大疑虑的瞬间,眼前的画面再次剧变!
一座孤寂荒凉的坟冢前,千阙脸色惨白如纸,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看那墓碑上的斑驳痕迹,应当是有不少年头。
他赤红的双瞳疯狂闪烁着不稳定的赤金色光芒,周身皮肤上浮现出比之前对战妖斐时更加诡异,颜色深得发黑,仔细看去,那些纹路中,竟隐隐缠绕着一丝丝令人心悸的、如跗骨之蛆般的黑色烟雾。
“走火……入魔?”
白希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难道之前妖斐说千阙走火入魔,并非信口开河?
他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只不过比起画面中那深陷魔障、濒临崩溃边缘,现实里的他,情况似乎要好得多。
“这到底是……”
白希鸾被这接踵而至的冲击搅得心乱如麻。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而温柔,却又带着一丝威严的陌生女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谁?是谁在说话?”
白希鸾下意识想要询问小时,确认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彻底与识海隔绝,整个人被包裹在一股温暖、浩瀚、又令人熟悉的能量之中。
“你不必在意我是谁?”那声音仿佛洞察一切,带着一丝缥缈,“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什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白希鸾听得一头雾水!
“你眼前所看到的,皆是千阙的记忆碎片。”那声音平静地陈述。
“不可能!北城并没有发生大火,武禄真也还活得好好的!”搞不懂这声音是哪来的,白希鸾下意识反驳道。
“因为……”那声音带着一丝叹息,“那些都是被遗忘的记忆。”
“被……遗忘?”白希鸾彻底怔住,心神俱震!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
一株顶天立地、散发着无尽生机的巨大神木虚影,巍然矗立!神木之下,一只通体雪白、容光焕发的九尾天狐,正慵懒地蜷伏着,那双魅惑而漂亮的狐狸眼,静静地凝视着她。
仔细看去,无论是神木还是天狐,都只是虚影。
白希鸾瞬间确定,那声音的主人,正是这只神秘而威严的九尾天狐。
“因对梁家心结难解,执念成魔,放弃再次涅盘生还的机会,最终走向寂灭,这便是千阙的结局。”
天狐缓缓起身,迈着优雅而无声的步伐,一步步走向白希鸾。
白希鸾被她的话弄得怔愣不已,待缓过神来时,一道巨大的阴影已然笼罩了她,走到近前的九尾天狐,体型比她大了数倍,那无形的威严让空气都仿佛凝滞。
“你是……”白希鸾瞪大双眼,惊疑的光芒在眸中闪烁,她望着天狐眼中那抹近乎打趣的神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时口中的主人?也是……神木令真正的主人?”
“你很聪明,小姑娘。”天狐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
白希鸾哑然。
她甚至……好像看到了那天狐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似乎也盈满了……笑意?
“不过,”天狐随后的言语中显露出了一丝寂寥,“我残留在神木令中的最后一道神识,就快彻底消散了,从此以后,你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也是唯一的主人。”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什么叫被遗忘的记忆?还有……”白希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梳理自己的语句,语无伦次,脸上除了迷茫,还有些许慌乱,“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大陆?
为什么她又再次重生?
为什么小时会在她的体内?
为什么闻人煌给她的神木令,会和小时是同一个主人?
她这时才想起来,小时曾经说过,因为她的精神力很熟悉……
而望着眼前只出现在她面前的天狐虚影,白希鸾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但是却疑点重重,导致她觉得很荒谬!
“我说过你很聪明,也说过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天狐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幽怨。
白希鸾沉默地攥紧了拳头。
她很确定自己就是自己,并不是别人。
她是来自21世纪的白希鸾,她所有的记忆都属于那个科技文明的世界!
那只有一个可能,被她借用了身体的原主才是……
似是看透了她内心的矛盾,天狐意味深长的低下脑袋,与她平视。
白希鸾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天狐并未在意她的失礼。
“不必苦恼,该你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天狐这句话带着安抚的力量。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白希鸾内心哀嚎,这话在闻人煌那她都快听吐了。
“为什么?”她执拗地追问,目光灼灼地盯着天狐。
知道白希鸾并不是接的她的话,而是真的想知道之前问题的答案。
天狐迟疑了会儿,最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连那对原本精神抖擞的狐耳,都微微耷拉了不少。
“因为我的死,”天狐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不舍,“让某个人执念成狂,一心只想复活我,最终……引发了这一切的错位与纠缠。”它说着,优雅地后退了半步,将彼此的距离拉开到一个更舒适的范围。
“我希望……你能够帮帮无极境的人,”天狐的目光带着一种沉重的嘱托,“让他们回到应有的命运轨迹,而非一个接一个的,走向本不该属于他们的悲惨结局。”
白希鸾听着这话,五味杂陈。
“我凭什么去管?”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丝倔强的抗拒。
“我不是什么救难菩萨,管不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她连她自己的命运都不知道会走向哪里,又如何帮别人?
“因为他们的命运之所以会改变,从而走向不属于他们的悲惨结局,是因为你。”
天狐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清晰而沉重,如同命运之锤敲响。
这句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
白希鸾被炮轰得无法言喻,表情复杂的盯着眼前的天狐,想要从它的神情里找到反驳的点。
“我知道你并不属于这片大陆。”天狐那双坚定的双眸里,是洞察一切的平静。
一句话,白希鸾彻底明白了,眼里是无尽的挣扎和茫然。
“如若不是清澜阴差阳错从遗迹中带走了时之灵,一切都不会再重来。”天狐的声音带着宿命的无奈。
白希鸾无助地抬手捂住双眼,巨大的悲伤和荒谬感犹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心脏绞痛,却偏偏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真的是清澜……
原来她得以重生的真相……竟是如此!
“所以说,”白希鸾放下手,不甘地望向天狐,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我的重生,就只是为了赎罪吗?”
凭什么?!
明明不是她想要来到这陌生的大陆,为何要背负这莫名的罪责?
“当然不是。”
出乎意料的答案,白希鸾一怔。
“你更应该为自己活着,还要活得更漂亮”天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鼓舞。
毕竟……
她也死了不是吗?还落得一身骂名。
说完,天狐缓缓闭上了那双蕴含了些许沧桑的眼眸,一抹绿色的光芒从它额间那抹火焰般的赤红纹路中浮现,缓缓朝着白希鸾飘来,在白希鸾警惕地望着它时,直接无视了她的戒备,直接进入了她的识海。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与清凉的能量瞬间席卷她的识海,那原本几近枯竭、布满裂痕的精神力,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充盈,甚至比之前更为深厚,识海里的两人均是一顿。
“主人?”
“臭女人?”
一道光芒闪过,两人下意识眯起眼睛,等光芒消失后,两人这才看到那熟悉的一树一狐,还有闭着眼睛倒在地上的白希鸾。
“从此她就是你们的新主人,保护好她。”
说完,整个天狐的身影开始一点一点消散,最终只留下那一巨大的神木。
“主人!”
“臭女人!”
……
“你又何必半真半假的骗她呢?”
一道庄重的老者声音随着天狐消散的身影响起,却再无人听见。
待一切尘埃落定,那巨大的神木虚影也随之消散,一切场景回到了那空洞里。
白希鸾倒在千阙身旁,小手里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物件,下一秒便消失在了指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希鸾丫头!老凤凰!翟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