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东击西？”
他重复着刚才的猜测，随即自己就否定了。
“不对，这不是你的风格。”
许童转过身，月光在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声东击西，现在还用不上。”
她的声音很轻。
“但魏老这老狐狸。”
“谨慎的很，他雇了许多看门人。”
“对付他，最好的办法玩他心态，总归会崩的一天。”
马可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许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这女人此刻拿生命当游戏来玩。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你要做什么？”
“釜底抽薪。”
许童缓缓吐出四个字。
“魏老的根基是宏发物流，是那个庞大的洗钱魔窟。我要做的，不是去查那些花名册上的人，那太慢了。”
“我要让他 心态先崩，后面事情就好办了”
他被许童弄糊涂，听得头皮发麻。
“怎么做？”
许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走到茶几前，拿起那枚五角硬币，在指尖轻轻一弹。
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又被她稳稳接住。
“还记得奠基仪式上，我说的话吗？”
马可点头。
那天，她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宣布要进军本地物流行业。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商业信号。
“我不是在宣布。”
许童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是在宣战。”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条路走的太累。
“钱，是我最不缺的东西。”
许童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的目光落在马可脸上，带着一丝询问。
马可看着她。
许童的眼神微微一动。
她笑了。
那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真正地笑。
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 * *
第二天清晨。
学校门口车水马龙，全是送学生上学的家长。
许童猛然想起，很多天没回家看“欣欣”了。
她开门走进客厅，发现可妮早早就来了。
怎么这么早，你们俩在琢磨什么？
老板你过来看看，阎可妮低声呼道。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是一张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
中心点，是魏老的头像。
从他身上，延伸出数十条线，连接着一个个名字和照片。
这些人，有的是商界名流，有的是艺术圈红人，甚至还有几个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慈善家。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光鲜亮丽的社会身份。
但在阎可妮连夜破译出的U盘数据里，他们是魏老洗钱网络上，一个个关键的资金接收节点。
“刘振华，明面上是本市最大的古董商，背地里，是魏老在艺术品市场洗钱的白手套。”
马可靠在桌边，指着其中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语气里满是鄙夷。
“这家伙我认识，我爸的牌友。圈子里都叫他‘刘三件’，因为他每次拍卖会，只举三次牌，拍下的必定是全场最贵的赝品。”
“还有这个，王芳菲。”
他又指向一个看起来温婉贤淑的中年女人。
“芳菲慈善基金会的创始人，每年都搞慈善晚宴，请一堆明星站台，实际上就是个销赃和转移资金的平台。”
马可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将这些上流社会人士的底裤扒得一干二净。
他每说一个，阎可妮就在那个人的头像上，做一个红色的标记。
许童安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老板，U盘里还有一个加密文件。”
阎可妮忽然开口，打断了马可的“科普”。
她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屏幕上跳出一个独立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我试了所有破译方法，都打不开。”阎可妮的眉头紧锁，“它的加密等级，比赫尔墨斯网络内部的S级文件还要高。”
“但它的最后修改日期，是三年前，你出事后的第二天。”
许童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文件里藏着的东西，可能比整个洗钱网络，更加致命。
这或许，才是魏老真正的秘密。
是关于那个“先生”和“苗圃”的秘密。
“能打开吗？”许童问。
“需要时间。”阎可妮的回答很谨慎，“而且需要更高级的设备。”
许童点了点头。
“那就先把这个放一放。”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那张人物关系图上。
“可妮，以我的名义，注册一家新的物流公司，名字就叫‘利刃’。同时，向媒体发布消息，宣布‘利刃物流’将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进入本市所有物流领域。”
“是。”
“马可。”许童转向他。
“在！”马可立刻站直了身体，像个等待命令的士兵。
“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帮我约一个人。”
许童的手指，点在了那个叫刘振华的古董商头像上。
“就说，马家的小马总，想请他鉴赏一件刚到手的宝贝。”
马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要……亲自去会会他？”
“打蛇打七寸。”
许童的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
“魏老的魔窟里，刘振华是最贪，也是最胆小的一个。”
“我要从他身上，撕开第一道口子。”
“而且……”
她顿了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我也很想知道，当魏老听到，他手下最重要的一只白手套，要和我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 * *
当天下午。
“什么？！”
市委3号楼，魏老一把将手里的紫砂茶壶摔在地上。
滚烫的茶水和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
“你说刘振华要去见许童？！”
他死死地盯着站在面前的阿峰，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阿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是马可亲自打的电话，约在城西的‘静心茶馆’，时间是今晚八点。”
“混账！”
魏老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还有那个马家的小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更让他心烦的是，今天一早，整个商界都被一条新闻引爆了。
一个叫“利刃物流”的新公司横空出世，以一种自杀式的低价，向他发起了挑战。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一定是许童的手笔。
这个女人，一边用商业手段釜底抽薪，一边又来策反他的人。
双管齐下，招招致命。
他第一次感觉到，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不行……”
魏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不能让他去见许童！”
他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凶狠。
“阿峰！”
“在。”
“你亲自去一趟，告诉刘振华，如果他敢去，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
阿峰转身，正要离开。
“等等！”
魏老又叫住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更深的阴狠。
阿峰的身体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魏老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魏老，你确定？”
“我确定！”
魏老咆哮道，“立刻去！”
阿峰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阿峰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喂。”
一个慵懒的女声传来。
“鱼儿，上钩了。”
阿峰的声音，恭敬，而又带着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