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董宇的鼻腔。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家私立精神病院了。
自从陈婉婷被鉴定为精神失常,送到这里“休养”,他就把这个女人扔在了脑后。
可昨晚周耀辉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管好你的陈婉婷和她那个废物弟弟。”
听说昨晚许童被人追杀。
是周耀辉干的?
还是……
董宇的脚步停在病房的门前。
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房间里很安静。
陈婉婷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正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那棵枯死的槐树。
她的头发枯黄,面容憔悴,嘴角挂着一丝晶亮的涎水。
整个人,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董宇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婉婷。”
陈婉婷没有反应,眼神空洞,仿佛没听见。
董宇皱起眉,你还好吗?
陈婉婷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神呆滞,好像完全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
这段时间他心太累了,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已经不原来的陈婉婷
陈婉婷依旧痴痴地看着窗外,嘴里开始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树……叶子……都掉光了……”
董宇叹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疯了。
一个疯子
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陈婉婷放在膝盖上的手。
那双手,很白,很干净。
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缝里没有任何污垢。
董宇的脚步停住了。
他记得医生说过,陈婉婷发病时会撕扯东西,用手抓饭,把自己弄得肮脏不堪。
一个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的疯子,怎么会有这样一双干净的手?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陈婉婷。
陈婉婷依然是那副痴傻的模样,甚至还冲他咧嘴笑了笑,口水顺着嘴角流得更长了。
董宇的心脏狂跳。
他在诈她。
“昨晚,周耀辉派人去杀许童了。”
他故意说出一个假消息,眼睛却像鹰一样锁着陈婉婷的脸。
“没成功,让她跑了。”
陈婉婷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只有零点一秒。
但董宇捕捉到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僵硬,让她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了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光。
那是毒辣时的光!
“你……”
董宇喉咙发干,一个字卡在嗓子里。
陈婉婷脸上的痴傻笑容,缓缓消失了。
她没有擦嘴角的口水,任由它滴落在病号服上。
她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显得有点阴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董宇打了个寒战。
她开口了。
声音不再含混,而是清晰、冰冷。
她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他算个什么东西。”
轰!
董宇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凝固了。
装的!
她一直在装疯!
“你……是你干的?”董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昨晚那场伏击,那些手持钢管砍刀的亡命徒……
是你?
“不然呢?”
陈婉婷慢条斯理地抬起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口水,动作优雅显得做作
“指望你吗?”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疯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和疯狂。
“董宇,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站起身,一步步向董宇走来。
“许童那个贱人一回来,你就吓得腿都软了。还跟周耀辉那种人结盟?你忘了他是怎么看你的吗?
董宇被她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退无可退。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嘶吼道,“你疯了!”
“我疯了?”
陈婉婷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对,我是疯了。三年前,我为了你,亲手把许童送上死路,那时候我就疯了!”
“我以为,没有了她,我们就能在一起。我以为,你会娶我,让我做名正言顺的董太太!”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享受着许童用命换来的财富,我跟着你三年你结婚提都不提
“你怕我?你怕我这个‘疯子’会毁了你的名声?”
“董宇,你真不是个东西!”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董宇的心上。
他不想反驳。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昨晚只是一个警告。”陈婉停在他面前,踮起脚尖,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我还会继续,直到她死我们的恩怨才能了。
你疯了吗?她何罪之有,她什么都不知道,平白无故就被你们搞死了一次,你还不够吗?哦,对了,还好她没死,还真庆幸。
董宇,你别一副君子的模样站在这里跟我趾高气扬,你不是帮凶吗?
气息却是冰冷的。
“一个警告,给许童那个贱人。”
“也是一个警告,给你。”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恶毒的快意。
“我能让她死一次,就能让她死第二次。”
“这一次,我不会再假手于人。我要亲自动手,看着她在我面前断气!”
董宇只觉得遍体生寒。
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陈婉婷了。
她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比三年前,比许童,比周耀辉,都要危险一百倍!
“从现在起,游戏规则,我来定。”
陈婉婷直起身,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冷冷地看着他。
董宇一巴掌拍向陈婉婷“你最好乖乖听话。”如果你再敢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然......
我会让你和你弟陈强,痛不欲生凄惨的在牢里过一辈子。
好,你尽管来....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突然变得诡异而灿烂。
她转身,走到餐桌旁,拿起一把吃西餐用的不锈钢餐刀。
在董宇惊恐的注视下,她双手握住餐刀的两端。
她的手腕很细,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但她只是深吸一口气,手腕猛地发力。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那把厚实的餐刀,竟被她硬生生对折,断口处闪着锋利的寒光。
陈婉婷随手将断刀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回过头,对着僵在原地的董宇,露出了一个甜美到极致的笑容。
“你说,用它来划开人的喉咙,会不会很方便?”
董宇懒得再多看一眼这个疯女人,陈婉婷我再次警告你,如果你敢乱来,我先杀了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