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吕州的侯亮平同志打个电话。”
沙瑞金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就说,高育良书记非常关心月亮湖命案的进展,明天要亲赴吕州‘指导’工作。”
沙瑞金特意在“指导”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让他,做好迎接的准备。”
白秘书心领神会,立刻点头。
“我明白了,书记。”
他知道沙书记的这通电话,不是提醒。
是要让侯亮平明白。
高育良是冲着他去的。
是要让这对曾经的师生,如今的政敌。
在吕州那片小小的土地上,彻底撕破脸皮,来一场真正的正面交锋。
沙瑞金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很期待。
当侯亮平这只初生牛犊,对上高育良那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时,会碰撞出怎样精彩的火花。
......
吕州。
市公安局临时指挥部。
侯亮平刚刚看完最后一份关键的卷宗。
他正准备让手下的人去休息,桌上的加密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省委白秘书打来的。
当他听到“高育良书记,明天要来指导工作”这句话时,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
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冷笑。
高育良?
指导工作?
这位昔日在他面前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老师。
如今,终于成了惊弓之鸟,坐不住了!
一股巨大的优越感,混合着复仇的快感。
瞬间涌上了侯亮平的心头。
侯亮平想起了自己被发配到档案室的那些日子。
想起了自己一次次试图向这位老师求助,却只换来冷漠的无视。
现在,攻守之势异也!
轮到他来决定高育良的命运了!
“知道了。”
侯亮平对着电话,语气轻蔑地说道。
“感谢沙书记的提醒。”
“既然高书记要来‘指导’,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他。”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屑。
挂掉电话。
侯亮平看着指挥部里那些精神亢奋,同样一夜未眠的下属。
他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
“都别停!继续查!”
“把所有卷宗,所有档案,从头到尾,再给我过一遍!任何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
一名年轻的检察官有些担忧地问道:
“侯检,高书记明天就要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接待工作?”
侯亮平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准备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办案!不是搞接待!”
“什么书记要来,都别管!天塌下来,有沙书记给我们顶着!”
他就是要晾着高育良。
就是要让这位曾经的恩师。
好好尝一尝,什么叫等待。
什么叫煎熬。
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京州。
军区一号招待所。
汉东的风云变幻,似乎都与这个静谧的院落无关。
楚风的面前,摆着一份刚刚由苍龙汇总来的情报。
侯亮平在吕州搅动风云。
高育良自乱阵脚,即将亲赴吕州。
沙瑞金在背后推波助澜,试图坐收渔利。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他预演过无数次的剧本,分毫不差。
楚风端起茶杯,平静地对身旁的苍龙说道。
接着指了指一份材料。
“可以动手了!”
苍龙的心头一跳。
他知道。
楚风这是要动手了。
那份材料,是祁同伟的罪证。
里面详细记录了祁同伟利用公安厅长的职权,为其亲戚朋友,违规承揽大量公安系统内部工程的翔实罪证。
每一笔都有据可查。
“时机到了。”
楚风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决定别人生死的冷酷。
“就先从祁同伟开始。”
“你派人去把他先抓回来!”
“以免出什么别的问题。”
在汉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吕州那场即将到来的“师生对决”时。
楚风却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侧翼,对汉大帮的另一根支柱,发动了精准而致命的打击。
毕竟祁同伟已经已经被沙瑞金停职了。
如果接下来,他们专案组还不动手的话。
到时,祁同伟的事情也会被沙瑞金查出来。
那样专案组就陷入了被动。
为了进一步掌握主动,以免祁同伟到时落入沙瑞金的手上。
阻碍专案组之后的调查。
楚风也就不在犹豫了。
虽然他知道这么做,会得罪沙瑞金。
但是。
对楚风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
与此同时。
回到家里的祁同伟,看起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高育良已经给他解释了。
不得不去吕州。
同时对方也让祁同伟不要担心。
说侯亮平就算查到了什么,高育良也有办法解决。
但是祁同伟还是有些不安。
很快他打开了一瓶酒。
不一会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祁同伟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画面上,是侯亮平在吕州意气风发,指挥办案的场景。
看着昔日的校友。
如今手握重权,风光无限。
而自己,却沦为了一个被剥夺了权力的阶下囚。
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平息他心中的火焰。
祁同伟渴望权力,渴望回到牌桌上。
可现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滑向深渊。
就在祁同伟最失意,最痛苦的时候。
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他的妻子。
梁璐的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快意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们一心想‘胜天半子’的祁大厅长吗?”
声音尖锐,充满了刻薄的嘲讽。
“怎么,天没胜了,反倒要被天收了?”
祁同伟猛地转过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
梁璐却毫不畏惧,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她一步步走近,欣赏着祁同伟脸上那屈辱和愤怒交织的表情。
“我爸出事的时候,你躲得比谁都快,生怕沾上一点关系。”
“现在轮到你自己了,感觉怎么样?”
“你以为你跪着,给赵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就能飞黄腾达,出人头地?”
梁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他最自卑,最疼痛的神经上。
“到头来,你不过是人家用完就扔的一条丧家之犬!”
“祁同伟,你就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梁璐虽然不知道现在汉东的局势到底是怎么样了。
但是祁同伟被停职调查,这事在京州已经无人不知了。
梁璐认为祁同伟接下来必定没有几天好日子了。
所以也是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