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现在被停职,人还在最高检。在汉东,你说的话,分量不够啊。”
看到侯亮平脸上无法掩饰的失望。
沙瑞金话锋一转。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侯亮平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
“不过......如果你能想办法,调来我们汉东,那就不一样了。”
“我们汉东的政法系统,现在正是需要你这样有能力、有原则的同志的时候。”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让你来亲自调查这些乱象。”
这番暗示,让侯亮平欣喜若狂。
激动得浑身颤抖,连声保证自己一定能办到。
侯亮平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沙瑞金。
找到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他却不知道。
自己已经成了沙瑞金棋盘上,一颗用来投石问路的棋子。
......
高育良的书房内。
祁同伟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来回走动。
他刚刚通过自己的渠道。
打探到了省委那边传来的消息。
“老师,都传疯了!”
祁同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外面都在说,我和李达康都公开指控赵家,沙瑞金好像也默认了!我们该怎么办?赵家要是报复起来......”
高育良听完,脸上却出奇地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
他为祁同伟斟上一杯热茶,缓缓说道:“同伟,慌什么?这是好事。”
祁同伟愣住了。
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高育良分析道:“李达康这把刀,现在被楚风握在手里,目标直指赵家。沙瑞金乐见其成,想借楚风的手除掉赵家这个心腹大患。”
他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的汉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家身上,谁还会来管我们汉大帮这点事?”
高育良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楚风也好,沙瑞金也罢,他们两人和赵家斗得越凶,对我们才越有利!”
“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我们汉大帮,重新收拾旧山河的时候!”
这番话。
如同一颗定心丸,让祁同伟那颗惶恐不安的心,瞬间定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还是老师看得远!
......
京州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达康也同样收到了祁同伟反水的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祁同伟......他也反了?”
李达康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原以为,整个汉东,只有他一个人看清了形势,选择了站队楚风,拥有这份从龙之功。
现在看来。
汉东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
市公安局长赵东来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书记,现在祁同伟和您都把矛头指向了赵家,外面都在传,说您和汉大帮联手了,要彻底清算赵家在汉东的势力。”
“联手?”
李达康冷笑一声。
“我李达康,需要跟他们联手?”
他知道,这是高育良那只老狐狸在故意放风,想把他和汉大帮捆绑在一起,混淆视听。
李达康看着窗外,心中暗道:“赵家,这次恐怕真的要完了。”
他立刻下定决心,必须加快动作。
李达康必须把那份“投名状”做得更扎实,更致命。
他要彻底与汉大帮划清界限,向楚风表明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
......
等侯亮平离开之后。
沙瑞金也开始了他的行动。
他亲自撰写了一份措辞极其严肃的报告。
《关于当前汉东省面临的严峻政治生态及维稳风险的紧急请示报告》。
报告中。
沙瑞金痛心疾首地陈述了“11.23”事件以来。
汉东官场和商界出现的种种乱象。
从股市的剧烈动荡,到国际杀手的潜入。
再到如今。
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和省公安厅长祁同伟。
这两位重量级常委和高官,同时发难,将矛头指向前任省委书记的家族。
沙瑞金在报告里写道。
这导致了汉东官场人心惶惶,大有分裂之势。
报告的最后。
沙瑞金“恳请”中央,考虑到汉东局势的复杂性,以及现有专案组工作方式引发的巨大争议。
为了更好地协助省委稳定大局。
建议增派一名熟悉政法工作、立场坚定、能够统一各方思想的得力干将。
前来汉东任职。
沙瑞金虽然没有点名道姓。
但沙瑞金相信,侯亮平应该能看的他的诚意。
这封报告,既是沙瑞金向中央表明自己“掌控不住局面”的无奈。
也是他将侯亮平这颗棋子。
摆上台面的正式信号。
......
省检察院,档案室。
侯亮平躲在巨大的档案柜后面,身体因为激动而轻微颤抖。
他紧握着一部的手机,拨通了妻子钟小艾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小艾!”
侯亮平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悲怆与急切。
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对着话筒嘶吼。
“汉东出大事了!李达康和祁同伟都反了!”
“他们疯了!他们竟然同时向省委递交了指控赵家的报告!整个汉东官场都炸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室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侯亮平开始向妻子哭诉自己被架空的屈辱,以及被排挤在核心圈外的愤懑。
他将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此刻近乎癫狂的叙述。
“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但也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
“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我必须回到牌桌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对复仇的执念。
“小艾,你一定要帮我!帮我跟爸说,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我调到汉东省检察院来!”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真正地施展拳脚,才能一雪前耻!”
电话那头的钟小艾,静静地听着丈夫的嘶吼。
她没有说话。
但眉头却紧紧皱起。
楚风。
这个名字如同山岳,压在她的心头。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个年轻男人的能量有多么深不可测。
那是连她父亲都必须郑重对待的存在。
可听着丈夫在电话里那痛苦的哀求。
她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亮平,你别急。”
钟小艾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会去和爸商量,你等我消息。”
得到妻子的承诺,侯亮平狂喜。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回汉东,将楚风踩在脚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