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公路像条被墨浸透的绸带,秦问让司机把车停在村口老槐树下时,轮胎碾过碎石的轻响惊飞了枝头的夜鹭。
他拉低帽檐,找了一条满是杂草的野路,悄无声息的朝自家走去,没惊起半点人声。
村里人睡得沉,连狗吠都吝啬得很。
他摸到邻居家的围墙上,脚掌在砖缝里借力一蹬,悄无声息地翻了上去。
秦雪的房间在西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块捂紧的黑布。
秦问掏出手机,喉结滚动着按下拨号键。
“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从房间里钻出来,冒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芒,裹着暖意撞在他耳膜上。
秦问指节抵着墙面的力道松了松,紧绷的肩背终于泄了点劲,妹妹在里面。
他挂断电话,摸出 Vx1 戴上,虚拟面板在眼前亮起,【时空扭转体验卡】的字样泛着史诗级道具特有的紫光。
点击使用的瞬间,游戏里的场景像破碎的玻璃般剥落,老家的土墙、院里的鸡窝、甚至空气中飘着的煤烟味,都清晰得不像幻觉。
秦问低头看了看自己,破布缝制的游戏装束还在身上,袖口蹭着墙灰!
最惊人的是藏在袖口的卡西亚之刺,指尖触到冰冷的弧度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在血液中翻腾。
他真的继承了波奇的属性和装备。
特别是天赋【黑夜主宰】,令他觉得自己是一只轻巧的燕子。
秦问抬手摸脸,还好,相貌并没有改变。
不然又得吓老妹一跳!
“真的成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
【黑夜主宰】天赋加持下,夜风裹着他的身影从围墙上飘落,脚尖着地时轻得像片羽毛。
他绕到自家院门前,木门闩在里面别得死死的,木头摩擦的吱呀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秦问没敢硬闯。
他屈起指节,轻轻叩了叩门板。
“咚、咚、咚。”
没动静。
他又叩了三下,指腹沾着门板上的潮气。
这次有了回应,却是从身后传来的。
草丛里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轻得像蛇在游走。
秦问的五感敏锐得可怕,连对方呼吸时胸腔起伏的节奏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没回头,只是继续叩门,指节的力道比刚才重了些。
“小子,这几天你出去讨饭了?”
一道粗哑的声音突然贴在背后,带着烟草和汗臭的气息,一根冰凉的管状物顶在了他腰间。
是枪管。
秦问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食指扣在扳机上的力道。
“穿成这德行,不怕被狗撵吗?” 卤蛋光头男的声音里带着得意,大概觉得这就是一个没带脑子送上门的蠢货。
秦问的嘴角在帽檐下勾了勾。
手腕翻转间,卡西亚之刺已从袖口滑入掌心,反握的银刃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冷弧。
“噗嗤!”
利刃割开皮肉的轻响被夜风吹散。
卤蛋光头男的瞳孔骤然收缩,刚要开口喝骂,喉间却只涌出一阵温热的腥甜。
他感觉自己在往下坠,视线里突然多出个 “自己”!
那个穿着破烂、被枪管顶着腰的背影,此刻正挡在他面前。
“是,我?” 他想挣扎,却发现意识像被抽走的水流,整颗头颅软软地掉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道握着匕首的身影,正低头看他,眼神冷得像莫雷多丘陵的冰泉。
秦问反手一挑,卡西亚之刺精准地削断门后的木闩。
“咔哒” 两声脆响,反锁的长木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推开门的瞬间,【黑夜之舞】的技能悄然发动,身影与正厅的暗影融为一体,连鼻尖萦绕的煤烟味都变得模糊
真正的猎杀时刻开始了。
屋里的长发男被响声惊动,握着喷子从卧室里冲出来。
他刚拐过堂屋的门框,就看见倒在院门口的无头尸体,颈侧的血正往泥土里渗。
“草泥马!” 他爆喝一声,喷子的枪口瞬间调转,黑洞洞的管口跟着他的身体,四处寻找目标。
但手腕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长发男只觉手臂一麻,喷子就像长了腿似的连同紧握着的右手飞了出去,“哐当” 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血花。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已站在他面前。
破布衣衫,腰间别着把锯齿匕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怎么可能?” 长发男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他玩枪十几年,快枪手的名号在道上响当当,可刚才那下,他连对方的动作都没看清。
这速度根本不像人类,倒像只存在于传闻中的S 级杀手?
秦问一脚把地上的喷子踢到墙角,靴底碾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保持住硬汉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想死的话,配合一点。”
长发男靠着衣柜滑坐在地,断了的右手腕还在淌血,染红了裤腿。
他盯着秦问的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是,那个高中生?”
雇主给的照片里,这小子还穿着校服,眉眼干净得像张白纸。
秦问没理他,目光飞快扫过卧室,秦雪被绑墙角,嘴里塞着布团,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到他时,睫毛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还好,没受虐待。
他快步走过去,卡西亚之刺在指间转了个圈,利落地挑断胶带和绳子。
布团从秦雪嘴里掉出来的瞬间,小姑娘的眼泪就决了堤。
“哥~” 她扑进秦问怀里,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秦问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指腹摩挲着她发间的绒毛:“别怕,哥来了。”
长发男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秦问抬起头,眼神冷得像结了冰:“汉森的真实身份是谁?”
长发男的笑容僵住了。
他混黑道这么久,什么狠角色没见过,可这人的眼神不一样!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像在看一只待宰的鸡。
对未知的恐惧突然攫住了他,比断手的疼痛更甚。
“我们只拿钱办事。” 他咽了口血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雇主很小心,用虚拟币交易,连面都没露过。”
“撒谎。” 秦问的靴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踝,“刚才你想说什么?”
长发男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想起什么:“口音!联系我们的人,有沿海一带的口音,理论上,应该是md 国那边的,对了,我有他助理的小信,他们还打算和你视频。”
雇主隐瞒了情报,害死了平头男,还让他断了手,这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问看向秦雪,小姑娘的眼泪还在掉,却用力摇着头:“哥,我不怕。”
“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秦问的声音软了些,指尖替她擦去脸颊的泪。
有些事,躲不掉的话,不如早点让她看清。
长发男看着那柄再次抬起的匕首,突然觉得可笑。
他这辈子杀了无数人,以为自己够的狠了,到头来却栽在个高中生手里。
“噗呲~”
卡西亚之刺直接没入了他的大脑。
意识瞬间消失,他走的很安详。
秦问捡起长发男掉在地上的手机,用断手的指纹解开锁。
通话记录里,置顶的那个号码还亮着,正是刚才联系他们的雇主。
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 “视频通话” 按钮,指腹悬在上面,眼神冷得像要结冰。
院里的鸡窝里,老母鸡突然咯咯叫了两声,大概是被血腥味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