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殿联军大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青云宗及其周边势力,并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整个修真界扩散。
流云坊市与赤焰谷保卫战的细节,尤其是那神鬼莫测的指挥艺术,被幸存下来的弟子和参战修士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你们是没看见!陆凡长老坐镇中枢,那魔修刚摆开阵势,咱们的破煞弩就到了,直接打在他们七寸上!”
“赤焰谷那边更神!黑煞老魔和阴风洞的人自己炸了自己,据说就是陆长老算准了他们功法相冲!”
“最绝的是对付那‘黑魇舟’!连冯长老都佩服,说陆长老指出的弱点分毫不差,星辰光柱一照,那乌龟壳就碎了!”
这些经过口耳相传,难免带上了几分传奇色彩。陆凡的形象,在底层弟子和外界散修心中,已然从一个“有点小聪明的符箓天才”,一跃成为了“智计无双、算无遗策”的宗门栋梁,甚至带上了一丝神秘光环。
闲云盟麾下的《修真趣闻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最新一期用大量篇幅,以客观(实则精心引导)的笔触,详细报道了此战经过,着重突出了陆凡在情报分析、战术制定、精准指挥上的决定性作用,并巧妙引用了多位参战长老和弟子的“赞誉之词”。
一时间,“算圣”陆凡的名号,不胫而走。
青云宗内,陆凡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走到哪里,都有弟子投来崇敬甚至狂热的目光,恭敬地行礼问候。甚至连一些内门长老见到他,态度都客气了许多,隐隐带着一丝敬畏。主峰议事时,他的意见也往往能得到高度重视。
然而,在这片喧嚣与赞誉之下,一些微妙的暗流,也开始悄然涌动。
某处长老洞府内,几位资历颇深、但与陆凡并无太多交集的长老正聚在一起品茗。
“此子……崛起太快了。”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老抿了口灵茶,缓缓道,“入门不过数载,如今声望竟隐隐有凌驾于诸多老牌长老之上的势头。”
“哼,不过是仗着些奇技淫巧,侥幸赢了一仗罢了。”另一位面色红润的长老语气带着几分酸意,“运筹帷幄?谁知道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那闲云盟,手伸得可是越来越长了。”
“不错,此战之后,他在弟子心中威望太高,连宗主和冯师兄都对其言听计从。长此以往,恐非宗门之福啊。”第三位长老忧心忡忡,“我等为宗门效力数百载,如今倒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类似的话语,在宗门一些角落里悄然流传。并非所有人都乐见陆凡的崛起,尤其是那些习惯了原有权力格局、或与陆凡没有利益关联的长老。陆凡那过于耀眼的光芒,让他们感到了不安,甚至威胁。
“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如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开始在一些人心头萦绕。虽然宗主目前对陆凡信任有加,但谁能保证,日后不会生出猜忌?
这一日,陆凡正在自家山峰处理闲云盟事务,石乐志前来禀报:“师尊,宗主请您前往主峰一趟。”
陆凡放下玉简,神色平静。该来的,总会来。
主峰,宗主静室。
只有宗主与陆凡二人。宗主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模样,亲自为陆凡斟了一杯灵茶。
“陆凡,此次宗门危机得以解除,你居功至伟。”宗主开口,语气温和,“宗门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该有的赏赐,一样都不会少。”
“弟子分内之事,不敢居功。”陆凡恭敬回应。
宗主微微颔首,话锋却是一转:“如今宗门内外,对你赞誉有加,‘算圣’之名,可谓如雷贯耳啊。”
陆凡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皆是同门抬爱,虚名而已,弟子惶恐。”
“虚名累人。”宗主轻叹一声,目光深邃地看着陆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年纪尚轻,便已身负如此盛名,手握闲云盟这般势力,更兼此次力挽狂澜之功……难免会引人注目,甚至……招致非议。”
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陆凡立刻起身,躬身道:“弟子明白。弟子一心只为宗门,从未有任何非分之想。若有任何行为不当之处,还请宗主明示,弟子定当改正。”
看着陆凡态度恭谨,毫无骄矜之色,宗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语气也更加缓和:“不必紧张。本座并非疑你,只是提醒你,树大招风,需懂得韬光养晦之道。有些时候,退一步,并非软弱,而是智慧。”
“弟子受教。”陆凡恭敬应下,“不知宗主有何吩咐?”
宗主沉吟片刻,道:“经此一役,冥火殿虽败,但魔教亡我之心不死。宗门需尽快恢复元气,巩固防线。赏功之外,亦需平稳。你……可明白?”
陆凡心领神会。这是要他主动“退一步”,淡化自身影响力,以安某些人的心。
“弟子明白。”陆凡再次躬身,“弟子近日偶有所得,正欲闭关潜修一段时间,精研符阵之道。宗门事务,恐难再分心过多。闲云盟之事,亦会交由苏茹等人打理,弟子只把握大方向即可。”
宗主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善。你能如此想,本座甚慰。宗门未来,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待你出关,自有更重要的担子交予你。”
这番话,既是安抚,也是承诺。
离开主峰,陆凡回到自家山峰。赵铁柱和石乐志立刻围了上来。
“师尊,宗主寻您何事?”石乐志关切地问道。
陆凡淡淡一笑:“无他,宗主关怀,提醒我近日风头太盛,需静心修炼,暂避锋芒。”
赵铁柱挠了挠头:“啊?这……立了大功还要避锋芒?”
“铁柱师兄,这便是人心,亦是宗门平衡之道。”陆凡看得透彻,“盛极而衰,过刚易折。此时急流勇退,正是最佳选择。”
他立刻下达了一系列指令:以“闭关悟道”为由,谢绝一切访客和无关事务;将闲云盟的日常管理权完全下放给苏茹;同时,他开始整理此次大战中系统2.0辅助指挥的一些数据和心得,并非为了炫耀,而是为了进一步优化系统,并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陆凡的“急流勇退”,果然起到了效果。宗门内那些暗地里的非议之声,很快便小了下去。许多长老见陆凡如此“识趣”,心中的那点芥蒂也消散了不少,反而觉得此子知进退,懂分寸,未来可期。
宗主对陆凡的表现也更加满意。
洞府内,陆凡盘膝而坐,神色平静。对于“功高震主”的苗头,他并无多少愤怒或委屈,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前世职场沉浮,他早已深谙此道。
“名声于我如浮云,实力与逍遥才是根本。”他内视着识海中那枚玉牌,“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安心消化此战所得,进一步摸索系统2.0的潜力,同时……也该为闲云盟和自身的下一步发展,好好筹划一番了。”
眼前的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进。这点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小坎罢了。他真正的目标,始终在那星辰大海,乃至……道外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