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话音落下,石乐志与赵铁柱等人皆神色一凛。他们虽未完全明了“万象源点”究竟是何等所在,但从此名以及陆凡此刻那深不可测、仿佛与大道同源的气息中,便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以及一种直面最终根源的决然。
“谨遵师命(盟主令)!”众人齐声应道,无一人有半分迟疑。长期的追随与无数次并肩作战,早已让他们对陆凡建立起绝对的信任。
陆凡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于虚空中轻轻一划。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触及了宇宙底层规则的“意”随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刹那间,以他指尖划过之处为起点,一道“裂隙”无声无息地张开。这裂隙并非空间裂缝那般漆黑混乱,其边缘流淌着混沌色的光华,内部并非虚无,而是呈现出一种无法用颜色、形状、乃至任何已知概念描述的“景象”——仿佛有无数的法则符文在最原始的状态下生灭、碰撞、交织,又仿佛是一切“有”与“无”、“始”与“终”的混合体。仅仅是望上一眼,便让石乐志这等已触摸到超脱门槛的剑修都感到神魂摇曳,道心震颤,仿佛看到了自身大道的起点与终点。
这便是通往“万象源点”的路径,非是寻常的空间穿梭,而是直接切入构成万界根基的法则底层。若非陆凡已三器归一,位格晋升,拥有断因果、斩尘缘、葬万道的权柄,根本无力定位并打开此通道。
“走。”
陆凡当先一步,迈入那混沌流淌的裂隙之中。他的身影融入那片奇景,仿佛水滴归海,无比自然。
石乐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紧随其后。赵铁柱等人亦纷纷提振精神,紧随而入。
踏入裂隙的瞬间,众人只觉仿佛剥离了一切。肉身、灵力、神识、乃至对时空的感知,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唯有自身最核心的“道”与“意志”还在闪耀。他们如同化作了最本源的意念,在一条由纯粹法则构成的光怪陆离的河流中逆流而上。
周遭是飞速掠过的、无法理解的景象:时而看到星辰诞生的最初之光,时而目睹宇宙热寂的最终冰冷;时而感知到生命萌芽的微弱喜悦,时而体会到文明崩毁的宏大悲怆……这是万界万象在其最根源处的投影与烙印,是“存在”本身留下的痕迹。
若非有陆凡在前方以脑后那轮隐现的混沌道光定住方向、抚平冲击,恐怕除了石乐志能勉强支撑外,赵铁柱等人顷刻间便会被这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同化,道消神陨。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的景象骤然一变。
所有的流光溢彩、所有的法则投影尽数消失。
他们仿佛来到了“尽头”,又像是来到了“起点”。
这里,空无一物。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空间”与“时间”的概念。这是一种绝对的“无”,一种连“虚无”这个概念本身都显得多余的境地。
然而,就在这片绝对的“空无”之中心,悬浮着一物。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段“程序”,一个“理念”,一枚“种子”。它由无数细微到极致、复杂到极致、不断自我复制、覆盖、演算、更迭的光符构成,这些光符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在流动、在变化,散发出一种冰冷、绝对、不容置疑的“秩序”气息。
它仿佛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又是一切规则的本身。它即是“天道”最核心的体现,却又是束缚天道的最大枷锁——天道插件!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亘古如此,又仿佛刚刚诞生。它即是“万象源点”,是插件与天道最初融合、亦是最终需要被解决之地。
陆凡等人的“到来”,并未引起这“源点”的任何变化。它依旧按照其固有的、冰冷的逻辑运行着,无视一切外物。在它面前,即便是已三器归一的陆凡,也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宇宙意志的具象化。
石乐志、赵铁柱等人更是心神巨震,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段微不足道的代码,随时可能被这庞大的“系统”检测、修正,甚至……删除。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敬畏,攫住了他们。
陆凡凝视着那枚不断流转的“天道核心代码”,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是何等浩瀚,其运行的逻辑是何等严密而僵化。这不仅仅是力量层面的对抗,更是“道”与“理”的根本冲突。
“此地,便是终局。”陆凡缓缓开口,声音在这片绝对的“空无”中,竟奇异地回荡起来,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稍稍驱散了众人心头的压抑。
他脑后的混沌道光再次显现,缓缓旋转,散发出断、斩、葬的终极意韵,与那“天道核心代码”散发出的绝对秩序气息,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整个万象源点,因为这外来“变数”的降临,那永恒的、冰冷的“平静”被首次打破。一场决定万界命运、超越力量层次的最终对决,已然在这万物根源之地,拉开了序幕。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