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城,陈府大门前。
时间仿佛凝固。
神骏的麒麟慵懒地踏着前蹄,蹄下自然生出祥云,瑞气千条,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同仙境。它偶尔打一个响鼻,喷出的气息都让周围的灵气为之雀跃。
麒麟背上的青衣少年陈渔,面容平静,眼神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疏离与高贵。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其无形中散发的气息,就压得整个青岚城陈家的高层喘不过气来。
家主陈枭为首,一众长老躬身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喘,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们平日里在青岚城作威作福,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神兽为坐骑,少年深不可测,口中的“长生陈家”更是闻所未闻,但只听名号,便知是凌驾于他们想象之外的恐怖存在。
而这样的人物,是来找陈凡的!
“陈……陈凡侄儿,他……他目前正在外历练,不在族中。”陈枭声音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惶恐,连忙解释,“我等立刻派人去寻,立刻去寻!请上使入内奉茶稍候!”
他此刻心里早已将之前的算计和逼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若是因为他们的逼迫,导致陈凡对这家族心生怨怼,进而恶了这位上使乃至其背后的长生陈家,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陈渔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他奉九祖之命前来“关心”一下观察样本的修行进度,人居然不在?
他这一蹙眉,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加,陈枭等人腿肚子都在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既如此,便不急。”陈渔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陈府,甚至大半个青岚城,“我于此等候片刻。”
他并没有进去的意思,依旧端坐于麒麟背上,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众人,最后落在了陈忠身上。在场众人,唯有陈忠在最初的震惊后,眼中流露出的是纯粹的担忧(担心陈凡的安危)和一丝希冀。
“你,是陈凡何人?”陈渔问道。
陈忠连忙躬身:“回上使,老夫陈忠,是凡儿的父亲。”
陈渔点了点头,语气稍缓:“陈凡公子福缘深厚,得家族……看重。你教子有方。”
一句“教子有方”,如同天籁,让陈忠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上使谬赞!”
而家主陈枭和其他长老,脸色更是变得惨白。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无形的旨意,奠定了陈忠父子在家族中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陈渔不再多言,闭目养神。麒麟也俯下身,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无聊。
整个陈府门前,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无人敢动,无人敢言。消息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青岚城,无数势力被惊动,暗中窥探,当看到那神骏的麒麟和深不可测的青衣少年时,无不骇然失色。
“长生陈家?那是何等势力?”
“陈家那个废物……不,那个陈凡,竟然结识了这等存在?”
“快!备厚礼!从今日起,青岚城变天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陈枭等人而言,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长街的尽头。
正是陈凡!
他伤势尽复,气息内敛而浑厚,步伐沉稳,眼神锐利,与半月前离开时判若两人。他刚回到城郊,就听闻了家族门前的惊天变故,心中震惊之余,立刻全力赶回。
当他看到府门前那神异的麒麟和麒麟背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上使”陈渔时,心中顿时明了。
“陈凡公子。”陈渔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你回来了。”
陈凡压下心中的波澜,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行礼:“陈凡,见过上使。劳上使久候,恕罪。”
“无妨。”陈渔摆了摆手,目光在陈凡身上一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能感觉到,陈凡的修为已至筑基中期,根基扎实无比,远超同阶,那《基础吐纳诀》显然已被他修炼到了一定的火候。更让他注意的是,陈凡身上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纯净的药气,与他之前感应到的、那缕引起波动的因果气息同源。
‘看来,九祖观察的这条小鱼,果然另有际遇。’陈渔心中暗道,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平和,却再次传遍四方:“奉家族之命,特来询问,公子修行《基础吐纳诀》,可还顺利?有何疑难之处?”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基础吐纳诀》!原来陈凡得到的惊天传承,竟然是这位上使背后的“长生陈家”所赐!而且,对方还如此关切,亲自派人前来询问修行进度!
这是何等的看重?!何等的机缘?!
陈枭等人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他们之前还妄想逼迫陈凡交出“传承”,如今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陈凡心中也是震动,但他心性坚韧,很快稳住心神,恭敬回道:“回上使,功法玄妙精深,晚辈获益良多,目前修行尚算顺利,暂无太大疑难。”他顿了顿,补充道,“日前于黑风山脉遇险,幸得一位名为‘药尘’的姑娘赠药相助,方能脱险并稳固修为。”
他故意提及药尘,一是心存感激,二也是想试探一下,这神秘的长生陈家是否知晓药尘的来历。
“药尘?”陈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她。他依照陈砚执事事先的交代,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既是你的缘法,好生珍惜便是。修行之路,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良师益友,亦是助力。”
他没有过多评价药尘,但话语中的意味,却让陈凡心中一定。
陈渔觉得此行目的已达,便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着玄奥纹路的令牌,递给陈凡。
“此乃‘传讯符令’。若遇生死攸关之难,或于修行有真正不解之惑时,可捏碎此令,家族或能感知。”
这并非陈长安的吩咐,而是外务执事陈砚考虑到“观察样本”的长期性,特意准备的“保险措施”,免得这难得的样本过早夭折。
陈凡双手接过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与神秘,心潮澎湃。他知道,这枚令牌,代表着一个无法想象的靠山,一份沉甸甸的机缘。
“多谢上使!多谢……家族!”他深深一拜。
陈渔点了点头,任务完成,便不再停留。
“如此,我便回去了。你好自为之。”他拍了拍麒麟的脖颈。
麒麟会意,发出一声清越的嘶鸣,四蹄生云,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那恐怖的威压随之散去。
府门前,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手握符令、卓然而立的陈凡身上。
陈凡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面色惨白、眼神躲闪的家主陈枭和一众长老,最后落在激动不已的父亲身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在青岚城陈家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
而他脚下的路,也因为这“长生陈家”的存在,通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
云海之巅,水镜前。
陈长安看着陈凡接过符令,看着陈枭等人面如死灰,看着陈渔骑着麒麟潇洒离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敲打到位,饵料加足,保险也上了。这下,应该能安心看戏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几条因果线。
“接下来,该轮到哪一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