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张兰芳一脚踹开的震感还没从脚底散干净,跑鞋已经自动套上李强的脚,‘嗡’地一声像吹了个过期的口哨——不炸裂,但吵得人脑门疼。
外面不是走廊,是地铁站台。
暴雨砸在顶棚上跟广场舞音响放《最炫民族风》似的节奏感十足,可空气里没湿气味儿,只有股铁锈混着旧书报的怪味儿。我低头一看,鞋尖前两米躺着张报纸,日期印着“2112年7月15日”,头条写着:“星轨族重启计划公示”。
狗王蹲那儿,叼起那破纸就跟叼回自己最爱的火腿肠一样得意,尾巴摇得跟电风扇似的。
“狗哥,你是不是属考古队的?”沈皓声音从面具底下飘出来,带着点刚哭完又强装镇定的鼻音,“这玩意儿比我家wiFi信号都稀罕。”
张兰芳没接话,刀尖往地上一杵,赤霄能量刃忽闪两下,像老太太跳完舞喘气。她咬着后槽牙:“别乱看地!一二三四,盯我刀尖!五五六六,手别抖!谁再东张西望我让他原地劈叉!”
她这口令一出,我才发现刚才差点踩空——脚边广告屏正播一款还没发售的游戏预告片,主角脸居然是我自己!还穿着白大褂喊:“兄弟们,神器回收了解一下?”弹幕飘过:“主播脸好眼熟啊?”“像我爸修车那师傅。”
操,这破地方连幻觉都带网梗。
沈皓摘下面具一角,千面拟态成个土了吧唧的小指南针,指针晃悠半天才稳住:“跑鞋在发热……不是物理热,是那种……嗯,像我妈煮汤圆时说‘快好了快好了’那种虚伪热度。”
“少贫!”张兰芳甩刀划出一道金线,“往前走!别碰垃圾桶!那玩意儿冒烟了都!”
她说得对,垃圾桶口飘着灰绿色雾气,隐约还能看见里面堆着几件和李强身上一模一样的实验服。
周小雅闭着眼往前挪,额头银光微闪:“不是陷阱……是记忆残留。他们在这儿死过很多人。”
狗王突然把报纸塞我手里,然后一头扎进长椅底下,再出来时嘴里多了半张残页,上面印着一行字:“唯有宿主直面最绝望的伪物,神器真名才能觉醒。”
我没念出来,怕他们又开始沉默。上一章哭骂够多了,现在得动脑子。
跑鞋突然往前一拽,李强整个人差点扑地上。下一秒,一道幽绿车门无声滑开——车厢空荡荡,座椅上坐满了人。
全是熟脸。
冷冻舱里那些克隆体的脸,安静得像ppt播放到第87页没人翻页。每人手里捏着张烫金卡片,正面写着“新世界邀请函”,背面空白。
“这不就是我们学校发奖学金通知的模板吗?”沈皓嘀咕着,居然伸手接了一张。
他刚碰到卡片,整个人就僵住了。
“沈皓?”我喊他名字,他没应,眼珠子往上翻,嘴角抽搐了一下。
“别慌。”他自己先说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老子现在有队友。”说完冷笑一声,千面自动拟态成一层薄雾贴他脸上,像是给记忆套了个防尘罩,“你们想看啥?孤独?被孤立?行啊,老子童年全是这个套餐,送你们了。”
卡片在他手里抖了两下,居然反向亮起蓝光,扫过对面乘客额头。
周小雅闭着眼,手指掐自己虎口保持清醒:“他们都一样……后颈有印记,和李强的一模一样。不是真人,是数据化的废弃宿主。”
“伪物?”张兰芳低声说,刀尖轻轻点我们每个人肩胛骨,“怕啥?我们也不是啥正经出厂货。”
她话音刚落,车厢壁缝里渗出几个字,墨迹新鲜得像刚写完:
“你们也是伪物吗?”
没人回答。
杨默蹲下去,扳手贴着车厢壁蹭了蹭,疤红得发亮。他咬牙把烫伤处按上去,血顺着纹路渗进去,车厢突然震动,蓝光炸开,一行星轨族文字直接烙在他视网膜上。
“念出来。”张兰芳催他。
他摇头:“只给我看的。”
“放屁!”沈皓一把扯下面具,露出那酒窝,“你爸要是真想藏秘密,早把你塞冷冻柜了!念!不然我现在就给你唱生日快乐!”
杨默瞪他一眼,还是开口了,声音低得像怕吵醒谁:
之前看到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在众人脑海:唯有宿主直面最绝望的伪物,神器真名才能觉醒。
空气静了一秒。
狗王突然跳上座位,用鼻子拱沈皓膝盖,呜咽一声——不是撒娇,是那种看见熟人突然哭出来的动静。
张兰芳拎起赤霄,刀尖挨个点我们肩胛:“听见没?不是要你们哭,是要你们认得出真假。谁敢说自己没当过伪物?老子跳广场舞的时候,人家说我大妈装嫩,现在呢?我刀比他们命都硬!”
她说完,刀柄轻轻磕在我肩上。
下一秒,杨默手腕那道疤开始渗血,扳手残留一道蓝痕,像谁拿荧光笔在他祖传工具上画了个句号。
沈皓低头看着自己空手——刚才那张邀请函不见了,只剩指尖一点蓝,像不小心蹭到的油漆。
他没擦。
只是抬头问我:“你觉得……我爸当年,是不是也在这车上接过这种破纸?”
我没回。
昏暗的车厢内,弥漫着一股潮湿且陈旧的气息。杨默独自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浸湿了衣衫。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车厢的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破门而入。
就在他的神经紧绷到快要断裂的时候,突然,有个温热的东西靠了过来。原来是狗王,这只浑身毛发杂乱却又透着一股威严的大狗,此时正亲昵地用脑袋蹭着他的鞋带,尾巴尖儿如同轻柔的羽毛,轻轻扫过他的脚踝。那触感痒痒的,却让杨默原本慌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一些。狗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仿佛在说:“别怕,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杨默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狗王身上,手不自觉地伸出去,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狗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车厢外的雨声陡然变大。密集的雨点如同一颗颗小石子,狠狠地砸在车厢的顶棚铁皮上,发出哐哐的巨响,那声音仿佛有人在楼上疯狂地拖着沉重的家具,一下又一下,震得杨默的耳朵生疼,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他望向窗外,只见一片漆黑,雨水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水帘所笼罩。
杨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扳手,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扳手上的蓝痕还在隐隐发光。那蓝光一闪,一闪,如同有生命一般,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次有力的心跳。他有些疑惑地将扳手凑近眼前,仔细端详着那神秘的蓝痕,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这蓝痕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发光?它又和自己现在所遭遇的一切有着怎样的联系?
狗王似乎察觉到了杨默的专注,也安静地趴在他的脚边,不再发出声响,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偶尔用头蹭蹭他的腿,仿佛在给他无声的鼓励。杨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紧紧握住扳手,那蓝痕的光芒映照着他坚定起来的脸庞,他暗暗告诉自己,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有狗王陪着,还有这神秘发光的扳手,他一定能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