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如一层轻柔的薄纱,悠悠地笼罩着整个京城。
顺天贡院外,却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仿佛这个寂静的晨雾也挡不住考生们对功名的炽热渴望。
林治从马车上缓缓下来,跟上次乡试一样,依旧是苏韵送他前来,那次的高中似乎还有这个女人配合的功劳。
苏韵既有主母的高贵气质,又有着女人的柔情似水,或许那张脸蛋不是最漂亮,但绝对是最有女人味的一个。
随着她跟随林治走下马车,瞬间人群都变得安静了不少。
苏韵的眉眼间满是关切与柔情,轻轻拉着林治的手叮嘱道:“林郎,此次会试不管考得如何,我都会给你奖励!”
“此次跟上次一般,必中!”林治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当即充满自信地回应道。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温书备考,他对金榜题名的信心是越来越足,甚至已经有信心冲击一下状元的宝座。
三场考试科目都已经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加上自己的眼界和天赋,即便不知道会试题目存在何种变数,但他有信心强于绝大多数的举子。
苏韵终究是这个时代的封建女人,自然是希望自己夫君有状元之才:“行,只要你能金榜题名,那我的奖励翻倍!”
“奖励?行,那你快点回去吧!”林治跟苏韵挥手作别,因为马车只能送到这里。
此次仍旧是由烂强负责,烂强带着两个强壮的打手过来,将被子、炉子和干粮交给了打手,而烂强则帮林治提着考篮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林治融入人流后,此刻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考生,跟随着人流向前,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搏取入仕为官的入场券。
前世都说高考关系命运,但眼前的会试才是真正主宰人生的一场考试。
成则,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成为人人敬畏的进士官。在翰林院是储相,在六部是帝国骨干,哪怕放到地方都是知县起步。
败则,名落孙山,鱼跃龙门失败。虽然大夏王朝早期有举人官拜尚书的先例,但那条路过于艰辛,举人注定是要受到进士官的排挤,现在唯有进士官才有光明的未来。
林治的心里没有第二个选项,唯有成功走过这一关,他才可能得到皇太女的扶持,然后便有机会扶摇直上九天。
普通人或许只想要那张进士文凭,但他知道锦衣卫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唯有拿到进士文凭方有机会冲击相位。
“让一让!”
一些恶奴,满脸嚣张,嘴里大声喊着让早路的话,为自己的主子开道。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他们主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般。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赴考的成本过高,历来参加会试的考生比顺天乡试时要少上一些,约莫两三千人的样子。
虽然人群没有乡试时那般拥挤,但摆架子的人却并不少,甚至因互不相让而局部出现了一些火药味。官差面对穷秀才还能呵斥几句,但看到有背景举子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治在人群中缓缓前行,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四周,却是见到几个相较熟悉的脸。
他看到了大将军府的花引松,虽然明明是一个不好读书的草包,但此刻正跟旁人谈笑风生,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至于跟自己顺天乡试一起高中的贵公子竟然坐在仆人的肩上,身后跟着一群随从,正微笑地朝旁人拱手,活脱脱大明星的模样。
若说意外,倒是远远见到了被他揍过的陈成宪,那陈成宪身形肥胖,看似憨厚,但眼睛分明带着狡诈,此刻正四处张望。
林治此次没有遇上不开眼敢招惹他的家伙,一路十分顺利地来到了辕门。
这里已经汇集着近千号人,由于已经禁止仆人或挑夫进入,这里正有条不紊地排出六条大长队,前面已经开始搜检。
跟乡试有所不同。而今所有考生都已经是举人,作弊被革除功名的代价太大,所以只有极少数年老的举人才会选择放手一博夹带纸抄。
“我只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一个铤而走险的中年举子被逮了正着,顿时在那里哭爹喊娘。
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官员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威严与不屑地大手一挥道:“将人先锁起来,等会游街示众!”
因为需要检查的东西繁多,加上人数众多,所以这个过程十分缓慢,如同蜗牛爬行一般。
他们是披星戴月而来,随着雾气慢慢散去,整个天地已经大白。东边的晨曦如同金色的丝线,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轮到林治搜检的时候,只见那个打着哈欠的搜查兵突然一个激灵。虽然他还是按照规矩进行搜检,但其他人考生的笔管子都要切开查看,而林治携带的月饼竟然碰都没碰。
在简单翻看了一下考篮后,那个搜检的头领顿时笑着抬手道:“林公子,已经检查完毕了,里面请!”。
林治轻轻地点了点头,身正不怕影子歪,倒不害怕他们认真搜查。只要不像上次那般故意刁难自己,他其实亦是乐意于配合,自己打心底尊重这种公平的科举制度。
在顺天贡院里面的巷道进行搜身后,所有检查都已经完毕了,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林治的心情原本很好,但拿到自己的号牌,上面竟然写着“地十八”。他看着这个不吉利的数字号牌,不禁眉头微皱,顿时感到一阵牙疼。
抽到什么数字不好,为何要抽到这个号牌,莫非老天不想自己通过此次会试?
林治很快甩掉这个不好的念头,子不语乱神,便是随着人流进入顺天贡院内部。由于去年乡试也是在这里考的,所以贡院里透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他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眼前是一条宽阔的甬道,甬道中央是一座明远楼,而两边一排排低矮的屋子正是考生的考舍。
会试,他林治来了,是龙是虫便在这九天八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