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格栅的螺丝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彻底崩飞,锈蚀严重的金属网格猛地向下凸起、变形,最终被一股巨力从内部撕开一个豁口。
刹那间,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锈腥味混杂着某种生物腐败的酸臭,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涌出,充斥了整个安全屋。紧接着,数条黏滑、闪烁着晦暗金属色泽的节肢状触须,从黑暗的洞口猛地探出,疯狂地抓挠着空气和下方的墙壁,发出“喀啦喀啦”的刺耳刮擦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高频的、极具穿透力的嘶鸣,这声音不像生物发出,更像是以万计锈蚀的金属片在剧烈摩擦,直接钻入脑髓,搅得人神魂悸动,恶心欲呕。
金不换脸色煞白,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断裂金属管,那嘶鸣声让他本就透支的精神力如同被针扎般剧痛。苏沉舟左眼的暗金漩涡骤然加速,右眼紫金锋芒锐利如刀,死死锁定那豁口。他低吼一声,并非出于恐惧,而是体内被引动的“锈蚀”权柄和“终焉”意境对外界同源或相克能量产生的本能排斥与躁动。
一条最为粗壮的触须猛地朝他抽来,带起恶风,触须表面布满着瘤节和坚硬的、参差不齐的金属锈痂,顶端骤然裂开,露出内部一圈圈旋转的、闪烁着幽蓝能量的尖锐齿牙!
苏沉舟没有硬接,他现在状态太差,混沌力量狂暴难驯。他脚下踉跄,却异常灵活地侧身避让,那触须擦着他的胸前掠过,狠狠砸在控制台上,溅起一溜刺眼的电火花和金属碎屑。触须上附着的强烈锈蚀性能量,让合金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晦暗、脆弱。
“小心!这东西的锈蚀能量能加速物质衰败!”金不换强忍着头痛提醒,同时将手中的金属管奋力掷向另一条试图探向医疗舱的触须。金属管撞在触须上,竟发出“嗤嗤”的声响,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红锈,然后被轻易弹开。
更多的触须从豁口涌出,它们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活物,还对屋内残存的能量源格外感兴趣,尤其是那刚刚稳定下来的灯光系统和医疗舱!
“它们被能量吸引!”苏沉舟瞬间明悟。他猛地看向控制台凹槽里的青囊徽记,又瞥向医疗舱。强行攻击,且不说能否击杀这未知生物,更大的可能是彻底毁掉这脆弱的避难所和唯一的医疗设备,甚至可能引来门外的银骸。
一个冒险的念头闪过。他没有试图调动不稳定的混沌力量,而是将意识沉入那与“锈蚀”权柄和“终焉”意境勉强融合的污蚀能量中,竭力感知、模仿着门外烬海那令人绝望的衰亡气息,同时左臂上“饕餮”符文微弱亮起,不是吞噬,而是释放——释放出一点点微弱的、却极其精纯的,属于“终焉烬海”边缘的死亡韵律。
他抬起左臂,指向房间另一个角落那些空置的、被撬开的物资箱,嘶哑地模拟着那种金属摩擦般的嘶鸣:“那边……更有‘营养’……”
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吸引,那些疯狂舞动的触须猛地一滞,然后齐刷刷地转向苏沉舟所指的方向。它们对那种精纯的“终焉”衰亡气息表现出了远超生命能量的渴望!嘶鸣声变得更加急促,所有触须猛地收回通风管道,紧接着,隔壁房间传来了更加疯狂的撞击和撕扯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金属的噪音。
安全屋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隔壁传来的恐怖声响证明着威胁并未远离。头顶的破洞依旧滴落着粘稠的、带着锈腥味的液体。
金不换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背:“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把它们……骗去啃‘垃圾’了。”苏沉舟喘息着回答,脸色更加难看。强行模拟和释放终焉气息,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污蚀度似乎又攀升了一丝,皮肤龟裂处渗出的光粒更加密集。左臂的“桎梏臂甲”裂纹处,甚至开始飘散出细微的、暗褐色的尘埃。
医疗舱发出“滴”的一声轻响,修复程序完成。舱门滑开,山狗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红润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稳,体表那些金属色泽的标记似乎略微黯淡了些许。
“快!你进去!”金不换急忙道。
苏沉舟这次没有拒绝。他艰难地挪进医疗舱,冰冷的修复液包裹住身体,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但修复臂扫描时发出的能量波动,立刻又引来了隔壁更加疯狂的撞击声,似乎那“锈痂嘶鸣兽”意识到受骗,更加暴怒。
“看来这里的‘房东’脾气不太好,而且记仇。”金不换苦笑着,紧张地盯着与隔壁相连的墙壁,那里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凸起和裂纹。
“比外面的‘清道夫’……温柔多了。”苏沉舟闭上眼,感受着修复能量与体内污蚀的激烈对抗,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至少……还能谈条件。”
就在修复液面逐渐升高,即将覆盖他口鼻之时,苏沉舟右眼的紫金锋芒忽然再次睁开,看向房间角落阴影里某个刚刚被触须刮擦过的墙壁。那里,锈痂剥落的地方,露出了下面刻着的一行极其古拙、并非青囊通用语的细小文字,那文字的结构,竟与他灵魂深处承天火种闪烁的某些碎片隐隐共鸣!
同时,金不换的机械接口又是一阵突兀的冰麻,这一次,仿佛有一段极细微的、完全陌生的数据流试图强行涌入,冰冷、杂乱,带着一种非人的观测感,一闪即逝。
隔壁的撞击声骤然停止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极其缓慢而沉重的……啃噬承重结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