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虚影如万古枷锁,死死镇在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威压仿佛能碾碎星辰,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榨得干干净净。
丹田早已化作齑粉,曾经在体内流转的万千宇宙如同破碎的琉璃,连残骸都寻不见踪迹。
他就像一截被抽去所有筋骨的枯木,静静地陷在暗物质的洪流里,任由那片死寂的黑暗漫过四肢百骸,将他从这个世界的时间与空间刻度里彻底抹去。
暗物质像最耐心的工匠,又像最霸道的洪流。
它们顺着他每一道毛孔钻进身体,冲刷着残留的灰色物质,吞噬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天灵气与混沌灵气——那些在正统修炼体系里被奉为珍宝的力量,此刻在纯粹的“暗”面前,不过是待清理的尘埃。
骨骼被拆碎重铸,每一寸肌理都浸满暗物质的低语,连神魂都被这无边的黑暗重新雕琢。
一万年,对他而言不过是闭眼睁眼的瞬间,却足以让一颗破碎的星辰,在黑暗中淬炼成更恐怖的存在。
“嗡——”
力量苏醒的刹那,仿佛整个暗物质海洋都在震颤。他缓缓握拳,指节间迸发的暗劲让虚空泛起涟漪,那些镇了他万余年的黑龙虚影,在这股力量面前竟如纸糊一般。
“破!”
一声低喝,他一拳轰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黑龙虚影瞬间崩解的死寂,无数碎片化作流光四散,被暗物质吞噬殆尽。
他从暗物质的深渊中坐起,一股混杂着腐朽与新生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万余年暗物质浸润的证明,也是他脱胎换骨的勋章。他抬手抹过脸颊,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种久违的畅快。
身形一闪,他已立于高空。目光所及,数条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正盘旋嘶吼,龙鳞反射着诡异的暗芒,显然是这方天地的霸主。
“正好,试试手。”
他咧嘴一笑,身影在巨龙眼中化作一道残影。
“砰!”
最前方的巨龙还没来得及喷出龙焰,便被一拳砸在龙头上,庞大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了数座浮空山峦才停下,口中发出痛苦的哀鸣。
“还有你。”
他头也不回,反手又是一拳。另一条巨龙的龙爪刚要拍落,便被这看似随意的一拳轰得粉碎,龙血如暴雨般洒落。
接下来的场面,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碾压。他如入无人之境,在巨龙群中穿梭,每一拳都带着暗物质的湮灭之力,那些能焚山煮海的黑色龙焰落在他身上,只泛起一层淡淡的暗芒便消散无踪。
巨龙们的嘶吼很快变成绝望的哀嚎,它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个从暗物质里爬出来的存在面前,脆弱得像刚出生的幼崽。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条巨龙的头颅被他捏碎。他随手撕开龙腹,滚烫的龙血喷涌而出,他仰头饮下,腥甜中带着狂暴力量的血液顺着喉咙滑下,瞬间被体内的暗物质同化,化作丝丝缕缕的能量。
他又割下最精华的龙肉,几口吞下,磅礴的生命力让他体内的暗物质更加活跃。最后,他剥下完整的龙皮,那坚韧的皮质在暗物质的浸染下泛着幽光,正好能遮住这具刚重获新生的躯体。
指尖划过眉心,一道简单的清洁术打出。万余年积攒的污垢、油腻、暗物质残留的杂质,瞬间化作青烟消散,露出底下肌理分明、却泛着淡淡暗金色的皮肤。
披上龙皮制成的简易长袍,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的力量如暗河奔涌,比万年前强盛了何止百倍。
目光落在脚下的星球,他心念一动,整个星球竟开始收缩,化作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被他随手摄入体内。
在他重新构建的宇宙正中,这颗承载了他万载磨难的星球缓缓悬浮,成为了新宇宙的核心。
做完这一切,他一步踏出暗物质形成的空洞,来到苍茫的宇宙空间。
神识如潮水般铺开,瞬间扫过亿万星辰,很快便捕捉到了熟悉的气息——天天、蓝蓝,还有其他同伴,他们正各自在不同的星球上闭关,气息虽不如他这般狂暴,却也沉稳厚重,显然都在这段岁月里有所精进。
他停下脚步,望着那些遥远的星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看来,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方宇的身影刚在天天身侧凝实,对方浑身便是一震,周遭的时空骤然泛起涟漪,一条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虚影瞬间铺开,将四方天地笼罩其中。
“方宇?!”天天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你怎么出来了?我们……我们正打算集结力量去救你!”
他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抬手抚过鬓角——那处竟已染上几缕霜白。“这一万年,我们退离暗物质星球后便各自闭关。上次见识到那些黑龙的恐怖,我们都清楚,唯有修为再进一阶,才有一线希望联手破开禁制。哪怕……哪怕最后只能带回你的尸身与残魂,也要让你入土为安。”
方宇闻言轻笑,眼底泛起暖意:“我倒是因祸得福了。”说罢手掌一翻,那颗承载了他万载沉浮的暗物质星球便在掌心悬浮,漆黑的球体表面流转着幽微的光,仿佛藏着一片浓缩的宇宙。“你看这个。”
天天定睛望去,只见方宇指尖凝出一道暗芒,那星球便如冰雪消融般化作点点流光,被他随手纳入丹田。“暗物质彻底重塑了我的体魄,连丹田与体内宇宙都换了新的根基。”方宇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间迸发出沉闷的雷鸣,“出来时顺手收拾了那些黑龙,也算报了当初被镇压之仇。”
“那你的生命树……”天天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追问。
方宇抬手一挥,一株通体漆黑的生命树便在身侧拔地而起,枝桠间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比从前粗壮了数倍,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幽冷。天天只觉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体内的时间之力竟隐隐躁动,不由得皱起眉头。
“看来这暗物质改造的东西,对你不太友好。”方宇见状,当即心念一动,将生命树收回体内。
周遭的压迫感散去,天天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确实有点冲,但能感觉到它比以前强太多了。”他随即取出传讯玉符,指尖灵力一动,便将消息传给了蓝蓝与赵思雅。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两道身影便破空而至。蓝蓝一身青衫,气息比往昔更加缥缈;赵思雅则身着红衣,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二人见到方宇时皆是一怔,随即涌上狂喜。
“方宇!你真的没事!”蓝蓝上前一步,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不仅没事,气息还……”她话未说完,却已难掩震惊——方宇的力量感深不见底,仿佛与这片宇宙的暗面融为一体。
赵思雅也点头道:“看着比一万年前还年轻,这身板倒是壮实得像头蛮熊了。”
四人围坐下来,各自说起这万年间的经历。天天主修时间法则,已能在弹指间回溯百丈空间的过往;蓝蓝悟透了生命与自然的平衡,指尖能催生出吞噬星辰的藤蔓;赵思雅则在杀戮中磨砺道心,一身剑气可斩裂虚空。
正说得兴起时,方宇忽然抬头望向宇宙深处,眉头微蹙。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遥远的星域尽头,一道刺目的血光正冲天而起,隐约有法则破碎的哀鸣传来。
“是正罡星系的方向。”天天沉声道,“那里……好像出事了。”
方才还暖意融融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四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一场席卷星域的风暴,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