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快看这个！”念念举着平板电脑冲进厨房时，林知夏正弯腰给汤锅里撒枸杞。屏幕上播放的家庭录像带着老式摄像机的雪花噪点，画面里的顾沉舟穿着灰色家居服，头发睡得乱糟糟，却固执地倚在厨房门框上，手里举着份财经报，视线却越过报纸边缘，黏在她忙碌的背影上。
“这不是你三岁生日那天拍的吗？”林知夏的汤勺顿了顿，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当时让你去客厅等着，谁让你在这儿杵着的？”
“可是我怕你烫到手嘛。”顾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姿势竟和录像里如出一辙，只是当年的灰色家居服换成了深色丝绸睡衣，鬓角也多了几缕银丝，“你看，幸好我盯着，你果然差点把枸杞撒外面。”
林知夏蓦然回首，视线恰好与他交汇。只见他动作优雅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因颤抖而洒落的几粒枸杞。在那一瞬间，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背，仿佛有一道细微的电流穿过，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顾沉舟，你是不是有什么跟踪癖啊？”林知夏强装镇定，故意板起脸，用略带质问的语气说道。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微笑——这个男人，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副德行呢？
她不禁想起了曾经与他共度的那些时光，那些青涩而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尽管岁月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但他的某些特质似乎从未改变。
这段被女儿命名为《论霸总如何进化成跟屁虫》的录像，当天下午就以燎原之势席卷了社交网络。视频开头是顾沉舟西装革履地站在总裁办公室，对着一众高管训话，下一秒镜头切换，他就穿着拖鞋跟在林知夏身后进了卫生间，背着手站在门外，对着空气一本正经地解释：“瓷砖滑，我在这儿看着以防万一。”
“笑不活了！这是同一个人吗？”
“前面训话有多凶，后面当跟屁虫就有多乖！”
“求问哪里能领养同款粘人精？我愿意天天煲汤！”
评论区的狂欢里，念念还贴心地配上了字幕：“注意看，这个男人叫顾沉舟，他的人生信条是——老婆在哪，我在哪。”
林知夏翻着手机时，顾沉舟正把切好的水果端过来，视线像雷达一样扫过她的屏幕。“他们都在笑话你。”她把平板转向他，看着他耳尖瞬间泛红。
“我那是关心你啊！”他有些着急地打断林知夏的话，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伸手将平板抢了过来，然后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紧紧倒扣在桌上。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以至于水果叉在果盘里戳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印子，原本整齐摆放的水果也被弄得七零八落。
“你上次在卫生间摔了一跤，难道你都忘了吗？还有那次你煲汤的时候不小心烫到手，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你可怎么办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似乎对林知夏的“不领情”感到有些无奈。
林知夏看着他那副有些生气的样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地伸出手，捏住他的脸颊，然后用指腹在他刚冒出来的胡茬上轻轻地摩挲着。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啦，我的大英雄。”林知夏温柔地说道，“不过呢，你也得给我一个解释呀。你看，我去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你居然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花架旁边办公，这是怎么回事呢？”
顾沉舟的耳根红得更厉害了，突然把她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蹭来蹭去：“我怕你孤单嘛。”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而且阳台风大，万一你吹感冒了怎么办？”
林知夏被他蹭得发痒，想起录像里那个蹲在月季花丛旁敲键盘的身影，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在外杀伐果断的男人，在家里却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她走哪他跟哪，美其名曰“安全防护”。
晚上哄孩子们睡熟后，林知夏刚走到书房，就发现顾沉舟又跟了过来。他抱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眼神黏在她身上，像只等待投喂的猫。“你不用陪我，去睡吧。”她翻开设计稿，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我不困。”他把抱枕往她脚边推了推，“你画图，我看着。”
台灯的光晕里，林知夏的余光总能瞥见他的身影。他时而翻两页书，时而对着手机傻笑，更多时候只是托着下巴看她，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蜂蜜。不知过了多久，她伸手去够咖啡杯时，却摸到一只温热的手——他不知何时挪到了她身边，正用掌心暖着她冰凉的手指。
“别太累了。”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打圈，“你看，都冻僵了。”他突然低头，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设计稿差点掉在地上。
“顾沉舟！”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谁让你不理我。”他委屈地嘟囔，舌尖轻轻舔过她的指尖，“白天看录像你笑了那么久，都不夸夸我对你好。”
林知夏的脸颊烧得通红，转身时带倒了椅子。顾沉舟顺势把她按在书桌旁亲，吻带着咖啡的微苦和他独有的雪松味，在唇齿间漫开。“知夏，”他含着她的唇瓣呢喃，“我就是离不开你，怎么办？”
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在她臀侧轻轻捏了把，惹得她闷哼一声，浑身发软。“从第一次在杂物间看见你，我就想，这个女孩我要护一辈子。”他的吻落在她的颈窝，声音喑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现在还是这么想。”
林知夏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感受着他发梢的柔软和动作的急切。这个总是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爱意的男人，给了她两世都渴望的安稳。她想起录像里那个在厨房门口看报纸的青年，想起他蹲在阳台花架旁办公的背影，想起他此刻眼底的认真，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
“顾沉舟，”她吻了吻他的唇角，“我知道。”
网络上的热度还在发酵。有网友扒出更多“顾总跟屁虫实录”：陪林知夏逛超市时，他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连她拿起一包薯片都要问“想吃这个吗？我给你买”；参加设计师沙龙时，他明明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视线却始终追着林知夏的身影；甚至有次林知夏回娘家，他以“送文件”为借口跟过去，结果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下午，就为等她一起回家。
“这哪是跟屁虫，这是顶级忠犬啊！”
“对比我家那位回家就躺沙发的，我实名羡慕了！”
“顾总：老婆的后脑勺都是限量版艺术品，必须时刻鉴赏。”
顾沉舟看着这些评论时，正把剥好的石榴籽往林知夏嘴里喂。“你看，大家都觉得我做得对。”他得意地挑眉，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你了。”
“你敢！”林知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在他委屈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至少……别在我去卫生间的时候站门口。”
“那不行。”他立刻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上次你在卫生间晕过去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突然放软了语气，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知夏，我一想到你可能会出事，就坐立难安。”
林知夏的心脏突然被揪紧。她想起几年前那次低血糖，确实是在卫生间晕了过去，醒来时看到的就是顾沉舟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抱着她的手还在发抖。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个“卫生间守护神”的头衔，任她怎么吐槽都改不了。
“好吧好吧，随你。”她妥协地叹了口气，却在他瞬间亮起来的眼神里，看到了藏不住的笑意。这个男人，明明是商界说一不二的顾总，却总能被她一句话哄得像个孩子。
周末的家庭聚餐上，顾母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笑得直不起腰。“我说沉舟怎么总往厨房跑，原来是为了盯着你啊。”她拍着林知夏的手，“这孩子，从小就轴，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顾沉舟的耳根红了，却还是梗着脖子说：“我那是关心知夏。”他给林知夏夹了块排骨，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妈，您不知道，知夏煲汤总爱走神，上次差点把锅烧糊了。”
“顾沉舟！”林知夏的脸瞬间红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他却故意夸张地哎呦一声，引来全家人的目光。“老婆，你怎么踢我？”他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声音大得整个包间都能听见，“是不是我夹的排骨不好吃？那我再给你夹块鱼？”
周围传来善意的哄笑，林知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会耍赖了！
回家的路上，顾沉舟牵着林知夏的手，沿着路灯慢慢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藤蔓。“知夏，”他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让我跟着你。”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你……不觉得我烦。”
林知夏的眼眶突然一热。她想起这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他在深夜的书房陪她改设计稿，在厨房门口看她煲汤，在卫生间门外当守护神，在每一个她可能需要的地方，默默守护。这个总是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爱意的男人，把“不离不弃”四个字，刻进了日复一日的陪伴里。
“顾沉舟，”她踮脚吻了吻他的眼角，“有你跟着，我很安心。”
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突然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搁在她发顶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大型犬。“知夏，我好爱你。”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比昨天多一点，比今天早上多一点，比刚才多一点。”
林知夏的眼泪掉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她知道，这个被全网嘲笑为“跟屁虫”的男人，这个会在她面前撒娇耍赖的男人，这个把她宠成公主的男人，用他独有的方式，给了她世界上最安稳的幸福。
回到家时，念念正对着电脑傻笑。屏幕上是她新剪辑的视频，标题是《跟屁虫的自我修养》，画面里的顾沉舟正笨拙地给林知夏吹头发，动作毛躁得扯掉了几根发丝，却在她皱眉时立刻放轻了力道，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爸爸，你看网友都说你是‘国家级宝藏跟屁虫’！”念念举着平板跑过来，小脸上满是骄傲，“他们还说，要给你颁发‘最佳粘人奖’！”
顾沉舟接过平板，看得格外认真，嘴角的笑意藏不住。“那是，也不看是谁的老公。”他得意地看向林知夏，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林知夏笑着摇头，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她知道，这场关于“跟屁虫”的狂欢，不过是他们漫长岁月里的一个小插曲。而这个愿意做她一辈子“跟屁虫”的男人，会永远牵着她的手，走过往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守护她一生一世。
深夜的卧室里，顾沉舟的手臂紧紧搂着林知夏的腰，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知夏，”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我查好了，有部爱情片评价很高。”
“好啊。”林知夏的指尖划过他的背，感受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
“那我要坐你旁边。”他得寸进尺地撒娇，“还要牵着手看。”
“好好好。”林知夏无奈地笑，“牵着手，靠着肩，行了吧？”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像只满足的大型犬。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投下银色的网。卧室里只剩下彼此均匀的呼吸，像首温柔的夜曲。
林知夏知道，这个粘人精老公，大概是这辈子甩不掉了。但这样也好，有个人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做你的跟屁虫，大概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事了。而她，愿意被他这样“纠缠”一辈子，直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还能笑着吐槽他：“顾沉舟，你真是粘人精转世。”
而他，大概还是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能粘着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