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站在原地,看着那一人一鸟风风火火冲向后山的背影,嫌弃地用秃翅膀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哼一声:“呵,愚蠢的凡人,愚蠢的凡鸟。一个敢信,一个敢带。本座倒要看看,你们能从垃圾堆里淘出什么‘大宝贝’来!”话虽这么说,它绿豆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扑棱了一下翅膀,终究还是慢悠悠地跟了上去。看楚扒皮吃瘪,也是难得的乐子不是?
……
小朱朱的“尾羽导航”这次异常执着且精准。
它像一枚被七彩光芒包裹的、灰扑扑的小炮弹,完全无视了后山边缘那些嶙峋怪石和丛生的荆棘灌木,七拐八绕,最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入口猛地刹住了车。
“咕!到了!就在里面!宝光!能量!咕咕咕——!”它激动地用沾满泥灰的爪子指着被茂密藤蔓半遮半掩的狭窄入口,七彩尾羽的光芒亮到了极致,急促闪烁,如同警灯。
楚清歌喘着气跟上来,拨开湿漉漉、带着点腐败气味的藤蔓,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甜腻花香和某种腐朽铁锈味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这味道……有点邪门。
赤羽也慢悠悠地落在一块稍高的岩石上,秃脑袋四处张望,绿豆眼里满是挑剔:“就这?阴森潮湿,灵气稀薄得可怜,还一股子怪味。小蠢鸟,你管这叫宝地?本座看是乱葬岗还差不多!”
小朱朱却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山坳。
楚清歌和赤羽紧随其后。
山坳不大,更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楚清歌瞬间愣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宝地!
这是一小片被彻底污染、生机断绝的药田!
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药圃,此刻死气沉沉。土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墨汁浸透又干涸后的黑褐色,板结龟裂,毫无生机。上面零星歪倒着几株药植的残骸,叶片焦黄卷曲,布满了丑陋的黑褐色斑点,如同被强酸腐蚀过。茎秆干枯发脆,轻轻一碰就化作齑粉。整片药田散发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息,混杂着那股挥之不去的铁锈腥味,正是刚才在入口闻到的源头!
更诡异的是,在这片死寂的黑褐色土壤上,尤其是在那些枯死的药植根部附近,散落着一些极其细微、在透过藤蔓缝隙的惨淡天光下才勉强可见的暗红色粉末!它们像是凝固的、干涸的血点,又像是某种邪恶的尘埃,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冰冷邪气。
小朱朱正兴奋地在田埂边蹦跶,小爪子扒拉着那些暗红色粉末聚集的地方,短喙啄着,发出“嗒嗒”的轻响,七彩尾羽的光芒笼罩着那些粉末,显得更加妖异。它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这地方的不祥,还在那激动地“咕咕”:“能量!咕!就是它!好强的能量!大餐!咕——!”
赤羽站在岩石上,绿豆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死死盯着那些暗红色粉末和这片死地。它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因它的怒意而微微扭曲,秃毛下的皮肤隐隐透出金红色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咕噜声:“……污秽!令人作呕的污秽能量!小蠢鸟!快离开那里!那不是食物!是毒!是诅咒!”
楚清歌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强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和心底翻涌的不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暗红色粉末,用手指捻起一小撮焦黑的泥土。通灵之体无声运转,试图感知这片土地残存的意志。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的、充满怨恨和痛苦的虚无。仿佛所有的生机,所有的灵性,都在瞬间被某种极其霸道邪恶的力量彻底掠夺、污染、抹杀了!那股残留的冰冷邪气,顺着她的指尖丝丝缕缕地往上爬,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这是谁干的?!”楚清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怒火在心底燃烧。这手段太歹毒了!简直是灭绝生机!
赤羽扑棱着翅膀落下来,停在楚清歌身边,秃尾巴厌恶地扫开几粒靠近的暗红粉末,声音冷得像冰:“还用问?看看这藏头露尾的地方,看看这恶心的手法!除了那些见不得光的臭虫,还能有谁?” 它绿豆眼锐利地扫视着这片小小的死亡药田,最终定格在那些暗红粉末上,“就是这东西!像跗骨之蛆,吸干了一切!”
小朱朱似乎终于被赤羽的怒气和楚清歌凝重的脸色吓到了,停下了啄食的动作,歪着小脑袋,七彩尾羽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带着点委屈和茫然:“咕?不是……大餐?能量……很强啊,咕……”
“强个屁!”赤羽没好气地一翅膀扇过去(没真用力),卷起一小股风,吹散了小朱朱面前的一点红粉,“这是穿肠毒药!是蚀骨邪物!蠢鸟!你的寻宝雷达是被昨天的爆炸震坏了吗?连这种污秽都当宝贝!”
楚清歌没理会两只鸟的争执,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些暗红色粉末上。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和一把玉勺,屏住呼吸,极其谨慎地,一点点将散落在枯死药植根部、看起来相对“干净”一点的暗红色粉末收集起来。每一粒粉末都让她感觉无比沉重,仿佛在收集凝固的罪恶。
“不管是谁干的,”楚清歌盖好玉瓶,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地扫过这片死亡药田,“留下这种‘好东西’,就别想轻易脱身!”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向还在委屈巴巴的小朱朱,“虽然东西不对,但地方找得挺‘准’。死鸟,算你……功过相抵!”
赤羽在一旁发出毫不留情的嗤笑,秃尾巴优雅地一甩,指向这片枯败的药田,做了个总结性的“颁奖”发言:
“恭喜你,楚扒皮,贺喜你,小蠢鸟。本次‘尾羽导航寻宝之旅’圆满结束!收获——垃圾堆一座,邪物粉末一瓶!真是可喜可贺,可歌可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