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的身影消失在书房地板下的洞口,留下阿甲独自在地道里。外面灵植园方向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像一层模糊的背景音,反而衬得这狭窄的地下空间格外寂静。
阿甲甩了甩脑袋,把刚才赤羽那手精准控火带来的震撼甩出去一点。它用爪子碰了碰洞口边缘——还有点烫手。
“乖乖,赤羽老大这火,真是要烤肉一流,挖洞也一流啊。”它低声嘟囔了一句,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开始执行它最重要的任务——确保退路畅通,并扩大这个临时出入口周围的隐蔽空间,以便随时接应。
它的爪子再次泛起土黄色的光芒,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挖掘,而是变得极其轻柔、细腻。它像抚摸情人的脸庞一样(如果穿山甲有情人的话),用爪尖感受着周围泥土和岩层的每一丝细微震动与灵力流向。
“嗯……左边三寸下,埋着一根‘惊雷木’的根须,虽然是死的,但残留的雷气碰到还是会麻爪子……得绕开。”
“右边这片岩层,看着结实,其实里面是空心的,连着一条废弃的灵脉支流,动静大了容易引起灵力涟漪……”
“头顶上……啧啧,这书房地基打得可真够狠的,混合了‘断龙石’粉末,硬挖非得崩了牙不可,还好赤羽老大直接融了……”
阿甲一边小心翼翼地拓宽着楚清歌脚下的立足点,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它那看似笨拙的身体在地道里挪移,每一次下爪都精准地避开了那些看不见的“红线”。这不是蛮力活,这是技术活,是它阿甲积累了不知多少年(主要是在药园松土和给自己挖窝中积累)的经验结晶。
它甚至能“听”到地面上,那些依托地基和特殊材料布置的防护阵法运行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如同蛛网震颤般的灵力嗡鸣。哪个地方是节点,哪个地方是能量流动的主干道,哪个地方是容易被忽略的缝隙……在它的感知中逐渐清晰。
“嘿嘿,任你阵法布置得再精妙,总归是要依托大地山川。”阿甲有些小得意地想,“只要还连着土,就瞒不过俺阿甲的爪子!”
它回忆起之前做准备工作时,楚清歌拿着简陋的宗门建筑图(主要是靠小朱朱高空偷窥和它自己以前乱挖的记忆拼凑的),跟它一起分析的情景。
“阿甲,这里是宗主书房的大概位置,我怀疑关键东西可能在东北角的静室或者靠墙的书架附近。”楚清歌指着图纸,眉头紧锁,“但地下的情况,只能靠你了。宗门主要的防护大阵核心不在这里,但书房本身肯定有独立的禁制,而且很可能与地基结合。”
“主人放心!”阿甲当时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只要是土里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保证挖出一条又安全、又隐蔽、直通目标下方的‘VIp通道’!”
“VIp通道?”楚清歌没听懂。
“就是……就是很厉害的意思!”阿甲晃着脑袋,它也是偶尔听一些见过世面的灵兽吹牛时学来的词。
事实证明,它确实做到了。虽然过程比想象中复杂一点。比如,差点挖穿到隔壁不知道哪个长老的温泉浴室(幸好闻到硫磺味及时止损),又比如,不小心捅了一个废弃的、满是毒虫的蚁巢(靠着皮厚和楚清歌提前准备的驱虫粉才没被咬成筛子)。
最惊险的一次,是它的爪子距离一条埋藏极深的“地缚灵纹”只有头发丝的距离。那玩意儿一旦触发,不仅会报警,还能瞬间凝结土石,把地道彻底封死。当时它全身鳞片都炸起来了,靠着对大地脉动近乎本能的直觉,硬是在最后关头刹住了“爪”。
“好险好险……”阿甲想起那次,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鳞片,“差点就成‘瓮中之鳖’了。”
它一边进行着收尾工作,一边通过契约,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地面上楚清歌的微弱精神链接,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同时,它也分出一丝心神,留意着上方书房里的动静——虽然隔着地板和禁制,听不太真切,但万一有什么巨大的声响或者剧烈的灵力波动,它还是能感知到的。
“主人啊,你可要快点……”阿甲心里默默念叨,“这地方,待久了总觉得后背发凉,好像有啥东西在盯着俺似的。”
它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把旁边一块松动的石头用尾巴扫到角落。作为一只常年与大地打交道的穿山甲,它对危险有种天生的直觉。这宗主书房的地下,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
就在这时,它的爪子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冰冷、且带着奇异纹路的东西,嵌在侧面的土层里,不像石头,也不像金属。
“咦?这是啥?”阿甲好奇地用爪子抠了抠,那东西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股让它鳞片微微竖起的阴寒气息。
它犹豫了一下,没有轻举妄动。直觉告诉它,这玩意儿可能不简单,还是等主人出来再说吧。当前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这条“VIp通道”的绝对安全和隐蔽。
它继续兢兢业业地当着他的“地下工作者”,将挖掘时产生的少量新土巧妙地压实到地道壁里,或者塞进之前挖出的其他废弃小岔路,确保不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地道里,只有它爪子在土石上摩擦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它自己那带着点紧张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