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停在雪域边境的小镇。
车门一开,一股混合着冰碴的狂风便灌了进来,带着刀子般的锋利。
空气稀薄得像被抽走了骨架。
莉莉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她扶着车门,剧烈地喘息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高原反应。”
伊芙琳迅速扶住她,眉头紧锁。
林风绕到莉莉身后,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背心。一股纯净温和的真气缓缓渡入,稳住她体内紊乱的气息。
莉莉的颤抖停止了,呼吸也平缓了些许,但苍白的脸色并未好转。
“只是暂时压制。”林风的声音很低,“她的身体对这里的能量环境太敏感了。”
他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雪山,眉头微皱。
这片土地,排斥着一切外来者。
办好伪装身份所需的入境手续后,三人朝着小镇唯一的补给点走去。这里是进入雪域深处的最后一道门户,聚集着各色人等。
林风的脚步忽然一顿。
“万物灵犀”的感知网中,整个小镇都被一层无形的能量结界笼罩着。
这股力量与圣教的阵法截然不同。
它不邪恶,不阴冷,反而充满了纯粹、古老的守护意念,仿佛是这片土地亿万年来自身形成的免疫系统。
强大,且不容侵犯。
补给点是一家兼作酒吧的杂货铺,里面挤满了穿着冲锋衣的登山客和科考队员。酥油茶的香气和劣质酒精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就在他们推门而入的瞬间,角落里的一桌人,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一共七个人。
他们身着厚重的暗红色僧袍,在现代化的户外装备中显得格格不入。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同雪山上的鹰,锐利、警惕,不带丝毫感情。
林风立刻感觉到,那股笼罩着整个小镇的守护能量,源头正是这些人。
他们是这片土地的看守者。
为首的是一个年长的僧人,皮肤黝黑干裂,如同风化的岩石。他手中捻着一串深色的佛珠,目光平静地落在林风身上。
不。
是落在了林风的胸口。
那枚融合了利维坦、羽蛇神和冰封龙骸力量的“三圣印记”,即便被衣物和真气层层遮掩,其混杂的气息,也无法逃过这位高人的感知。
在密宗修行者的感知里,这些来自异域的圣骸能量,就是不折不扣的“邪骸气息”。
“站住。”
老僧人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酒吧里所有的嘈杂。
他的汉语有些生硬,但其中蕴含的威严不容置疑。
整个补给点的气氛瞬间凝固。
老僧人缓缓站起身,身后的六名年轻僧人也随之站起,隐隐将三人包围。
“你身上,带着不属于这里的污秽。”老僧人的目光如同实质,充满了审视与排斥,“你是入侵者。”
林风的心一沉。
麻烦了。
最不想遇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我们没有恶意。”林风尝试解释,“我们是来……”
“离开这里。”
老僧人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冰冷,不留丝毫余地。
“雪域不欢迎你这样的‘异端’。若继续深入,你将面临护法金刚的惩戒。”
强大的能量威压从七名僧人身上散发出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壁,压得人喘不过气。
伊芙琳上前一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这位大师,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是来自欧洲的生物科考队,拥有合法批文。我们只是想研究这里的独特生态环境……”
她的话还没说完,老僧人身旁一个年轻僧人便冷哼一声。
“收起你那套说辞,异邦人。”
他的目光扫过伊芙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你身上那股炼金术的臭味,和那些‘逆鳞者’一样令人作呕。”
伊芙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外交辞令和科学解释,在这种纯粹的信仰壁垒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直被伊芙琳搀扶着的莉莉,在半昏迷的状态下,无意识地呢喃起来。
“冰封的龙……”
“雪中的……眼泪……”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七名密宗修行者的眼神齐齐一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但那丝惊异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冰冷的警惕。
老僧人捻动佛珠的速度快了几分。
“立刻离开!”
林风知道,再解释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对付这些一辈子守在雪山里的苦修者,语言是苍白的。
唯一的交流方式,只有力量。
或者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体内的能量。
但他释放的,并非“三圣印记”那驳杂狂暴的力量。
而是一股纯净到极致的本源真气。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师父林守仁传承下来的“顺鳞”之道。
一股平和、包容、充满“守护”与“善意”的能量,如同春风化雨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股能量没有攻击性,只是无声地与周围那充满排斥感的结界进行接触、交流。
试图告诉对方,我不是来破坏的,我是来修复的。
那六名年轻僧人手中紧握的金刚杵上,原本已经亮起的降魔金光,在接触到这股“顺鳞”气息的瞬间,竟然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下来。
他们脸上的敌意,被一种困惑所取代。
为首的老僧人更是浑身一震。
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力量,其核心,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纯粹道法。
那不是掠夺,不是毁灭。
而是一种顺应万物、调和阴阳的……平衡之道。
这是东方玄学最正统的根源!
老僧人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缓缓收敛。
但他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沉声问道,“你身上,既有守护者的纯净道法,又为何会混杂着如此强大的邪骸气息?”
林风睁开眼睛,目光平和而坚定。
“我叫林风。我来这里,是为了守护华夏龙脉,阻止圣教的阴谋。”
老僧人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林风没有说谎。
但他同样无法忽视那三股强大的、不属于东方的异域能量。这让他无法给予完全的信任。
“你的道心很纯粹。”老僧人终于开口,“但你的力量太驳杂,是正是邪,老衲无法判断。”
他转身,抬起干枯的手指,指向窗外远处一座被灰黑色邪气笼罩的巨大冰川。
那座冰川仿佛一个正在流脓的伤口,不断有小规模的雪崩滑落,发出沉闷的轰鸣。
“想让我们相信你,只有一个办法。”
“证明你的道。”
老僧人,或者说,仁波切,一字一句地说道。
“去净化那座‘哭泣之川’,用你的行动证明,你是一位守护者,而非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