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夜露深重。
寒风夹杂着细小的雪粒吹来,带来丝丝凉意,也让他们本就因醉酒而有些迷糊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玄晔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白少珩,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住这刺骨的寒风。
白少珩似乎是感觉到了些许温暖,往玄晔怀里又蹭了蹭,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楚程洲抱着沈墨,被这寒风一吹,也是打了个哆嗦,酒醒了大半:“还是快些走吧,冻死人了!”
沐琴道:“该,叫你喝那么多!”
几人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客栈那熟悉的大门便出现在了眼前,客栈小二见状,立刻迎了上来。
“哎哟,几位小仙长这是喝了多少呀,怎么醉成这样了,快,我来帮你们。”
客栈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扶人,折腾了好一番功夫,众人总算是顺利进了客栈。
“哎哟!瞧瞧这位小仙长,鼻头都冻红了,这样下去不得着凉了!”
客栈小二一脸心疼的看着白少珩,道:“房里有热水,快带回去泡个热水澡驱驱寒,一会我叫厨房给你们煮些姜汤送上去。”
玄晔点头:“有劳了。”
说罢,玄晔便抱着白少珩小心翼翼的上了三楼客房,正准备将他放在床上去试试水温时。
白少珩睁开了眼睛。
“好热…”
玄晔见他脸颊通红,估摸着大概是酒劲上来了,便轻声道:“师尊,我先去试试水温,泡个热水澡或许会舒服一些。”
白少珩却只是迷离地看着玄晔,许是感觉到了他身上风雪残留下的凉意,竟用双臂环住了玄晔的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挪位置。
玄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只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将白少珩抱到浴桶旁,空出一只手试了试水温。
嗯,还是热的。
“师尊,你先下来好不好?”
白少珩沉默。
玄晔好说歹说,一顿乱哄,在耐心快要耗尽思索着要不要直接将人丢进去时,白少珩终于乖乖下来了。
但也只是乖乖站着不动,玄晔只能亲自动手将白少珩的头发绾好,又将外袍等褪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最后将人放到浴桶里。
做完这些后,他长舒一口气。
当徒弟,好心累。
玄晔刚想转身去拿块干净的布巾,余光就瞥见白少珩正往水里倒去,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白少珩肩膀,这才避免了整个人栽到水里。
玄晔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衣袍,无奈至极。
以后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让白少珩喝那么多酒了。
玄晔看着桌上的计时沙漏,在白少珩耳边轻声唤道:“师尊,时间差不多了,再泡下去怕是要晕了。”
白少珩:……
得,已经晕了。
玄晔见此情形,也顾不上太多,直接上手将白少珩从浴桶中捞出,用布巾裹好,然后就犯了难。
白少珩里衣已经完全湿透了,换还是不换……
换吧,于礼不合,不换吧,自己大部分灵力已经用于化解酒意,剩下的应该是不足以烘干衣服的。
……
“叩叩——”
这时,客栈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位小仙长,姜汤好了。”
“放门外吧。”
玄晔应答一声后,便将白少珩轻轻放在床榻上,然后转身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白少珩平日穿的里衣,深吸一口气,仿佛给自己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一般,才又走回床边。
“师尊,多有冒犯。”
玄晔的耳根泛红,小心翼翼地解开白少珩身上湿透的里衣,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白少珩的肌肤,那湿热的触感让玄晔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赶忙闭上眼睛收敛心神,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湿衣服褪去后又迅速拿起干净的里衣,给白少珩穿上。
一切整齐,玄晔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极为艰巨的任务。
蓦地放松下来,他只觉得酒意直冲脑门,整个人都变得晕乎乎的。
玄晔强撑着站起身,把那放在门外的姜汤拿进来,放在炉火上温着,而后又回到床边,给自己捏了个清洁咒,便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
翌日。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
玄晔缓缓睁开眼睛,宿醉后的头疼仍未完全消散,他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熟睡的白少珩,而自己的手还揽在人家腰上。
不由得陷入沉思……
玄晔仔细回想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试图从中寻找出一点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佐证,而那些凌乱又尴尬的记忆,叫他脸上一阵发烫。
昨夜之事必然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怕是要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玄晔小心翼翼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起身下床,将昨夜乱丢在地上的衣物用灵力清洁烘干,收拾妥帖。
做完这些后,玄晔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走到桌前,看着还在在炉火上温着的姜汤,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好,便想着等白少珩醒了,让他喝了这姜汤,也好驱散一下体内残留的寒意。
“少珩啊,你醒了吗?”
玄晔赶忙披上外袍,前去开门。
门外的衡阳峰主见来人是玄晔,不由得一愣:“怎么是你,你师尊呢?”
玄晔答道:“师尊昨夜醉酒,还在休息。”
“醉酒?”
衡阳峰主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他一个金丹修士也能被你们这些小家伙给灌醉咯?”
玄晔解释道:“昨日为了喝的尽兴些,便没有用灵力化解酒意。”
衡阳峰主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还睡着的白少珩,见他眉头微微皱着,一副宿醉未消的模样,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不能喝就少喝点,你这个当徒弟的也不会劝着点他。”
玄晔低头:“峰主教训的是,弟子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衡阳峰主摆摆手,道:“你好好照顾你师尊,一会他醒了叫他来我这里一趟。”
“是,弟子记住了。”
临近午时,白少珩有了转醒的迹象。
他长长的睫毛先是轻颤抖了几下,而后睁开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身来。
“师尊,你醒了?”
玄晔走到床边,伸手想要扶白少珩一把,却又在半途缩了回去,有些局促地问道:“师尊,您感觉如何了?”
白少珩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哑:“头…头好疼。”
玄晔忙道:“师尊,你喝点姜汤会舒服些。”
说着,他将那碗温着的姜汤端到白少珩面前。
白少珩接过慢慢喝了起来,随着辛辣的姜汤入喉,原本昏沉的头脑也此刻清醒了几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玩行酒令,再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一点印象了。
“我昨夜…没做什么吧?”
白少珩不是很确定,他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贪玩偷喝过一次苍梧剑尊的酒。
等他再次醒来后,天剑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据苍梧剑尊回忆,他醉后拿着灵剑,将天剑峰上的花草树木修了个遍,所过之处片叶不留,从此,几大峰主再也没让白少珩沾过一滴酒。
玄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说道:“师尊昨夜醉得厉害,回来后就睡了。”
白少珩听了才放下心来,轻声说道:“昨夜是为师失了分寸,害你受累了。”
玄晔赶忙摇头:“照顾您本就是弟子的分内之事,早些时候衡阳峰主来过,见您还睡着,便让您醒了之后去他那儿一趟。”
白少珩点头:“我知晓了,一会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