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宴会厅空旷如冰窖,伏地魔踞于黑曜石王座,枯瘦的手指正捻着一卷泛着黑魔法光泽的羊皮纸,那是汤姆·里德尔传来的密报,边缘还残留着幽灵形态特有的、若有似无的银雾。
其实早在三个月前,汤姆第一次在兰洛克实验室的废墟里,捕捉到魂器特有的红光波动时,就已第一时间将消息密报给了伏地魔。彼时伏地魔的愤怒便如岩浆般翻涌,魂器是他的永生秘术,一个低贱的妖精竟敢染指?
他当即派了两拨食死徒去追查兰洛克的巢穴,可要么被对方打成重伤后失忆退回,要么在苏格兰高地的荒原里迷失方向,连兰洛克的影子都没摸到。
几次失败下来,伏地魔的耐心早已耗尽,此刻握着汤姆的新密报,红瞳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羊皮纸。
“纯血婴儿失踪案,已确认三起。” 伏地魔的声音低沉沙哑。
他扫过密报上附着的幻影画面:弗林特家的婴儿房里,襁褓被撕成碎片,地面散落着枚刻着齿轮的金属残片;更深处的幻影里,几具半成型的机械婴儿蜷缩在培养舱中,胸腔里魂器特有的红光与齿轮转动声交织,刺眼又刺耳。
汤姆的字迹在末尾格外清晰:“婴儿失踪现场的魔法残留,与兰洛克实验室的魂器波动完全吻合,可确认是其所为。”这句话像根毒针,狠狠扎进伏地魔积压的怒意里。
他从不是为失踪的婴儿愤怒,那些纯血崽子不过是他扩张势力的棋子,真正让他暴怒的,是兰洛克不仅没停止研究魂器,还敢用纯血婴儿做实验,甚至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像在挑衅他的权威。
但他脸上没显露半分真实情绪,只缓缓放下密报:“可怜的孩子,尚未睁眼便沦为黑暗的祭品。” 他指尖敲击王座扶手,声响比窗外的风雪更刺骨,“兰洛克这只臭虫,不仅用妖精造物亵渎魔法,还敢染指纯血血脉,他忘了,谁才是魔法世界的主宰。”
顿了顿,他补充道,“之前派去的人太鲁莽,要么被兰洛克打回来,要么找不到踪迹。现在好了,他自己留下了线索。”
站在阴影里的雷古勒斯·布莱克睫毛猛地一颤。他早听说过兰洛克的婴儿实验室,此刻再联想到塞拉菲娜曾在魔药课上冷笑着说的 “机械军团是用婴儿骸骨锻造的厉火壁垒”,指节瞬间攥得发白。
他渴望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渴望让黑魔王看到,布莱克的荣光该由他来延续,而非那个叛逃家族的废物兄长。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伏地魔的目光转向阴影,红瞳里泛着虚假的暖意:“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猛地抬头,灰眸里瞬间燃起光亮,快步走出阴影,挺直脊背躬身行礼:“主人。”
“我交给你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伏地魔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去找到兰洛克的巢穴。记住,你的任务仅仅是定位,确认位置后立刻用密报传回,不得擅自行动,更不许与他正面冲突。你的安全,对我而言比摧毁一个实验室更重要。”
雷古勒斯的心脏狂跳,灰眸里迸发出狂喜的光,他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遵命,我的主人!我定不辱使命,找到那妖精的巢穴!”
“小崽子就是小崽子,历练哪能少了见血?” 贝拉特里克斯在旁嗤笑一声,猩红的嘴唇拧出不屑,她烦躁地甩动卷发,发梢溅起的蜡泪在石板上凝成狰狞的爪痕,“不如让我跟去,正好把那妖精的爪子剁下来,给主人做酒杯!”
伏地魔没反驳,只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纵容:“你若闲得无聊,便去抓几只麻瓜崽子来解闷,但别干扰雷古勒斯的任务。”
贝拉立刻应下,转身时还不忘用轻蔑的眼神扫过雷古勒斯,像在嘲笑他的 “谨慎”。
就在这时,卢修斯·马尔福适时上前,递上一卷折叠的报纸,语气恭敬:“主人,这是今日的《巫师周刊》,上面有些关于凤凰社的‘趣闻’,或许您会感兴趣。”
伏地魔伸手接过,展开的瞬间,娱乐版头条刺目地映入眼帘 ——【惊爆!布莱克家叛逆长子移情别恋,西里斯·布莱克与莉拉·科恩的三日情迷,掠夺者疑似排挤前女友】。
配图是詹姆·波特在三把扫帚酒吧举杯的模糊侧影,文字暧昧地暗示他 “主动撮合好友新恋情”。
红瞳扫过标题,伏地魔发出一声嗤笑,语气里满是轻蔑:“邓布利多的‘光明阵营’,就这点出息?忙着谈情说爱,让泥巴种当学生会主席,却连自己人都管不住。”
他将报纸扔回给卢修斯,纸页在空气中划出尖啸,“看到了吗?莉莉·伊万斯,那个麻瓜出身的格兰芬多女巫,凭什么掌管霍格沃茨的秩序?邓布利多的教育,就是让违法者被纵容,让真正对抗威胁的学生被排挤?”
卢修斯立刻心领神会,躬身应道:“主人英明!我这就联合校董会成员递交抗议书,质问麦格教授用人失察!伊万斯女士的位置,本就该由纯血巫师接替,我们绝不能让麻瓜出身者,玷污霍格沃茨的传统!”
他脑中已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份舆论,彻底将莉莉·伊万斯拉下马,同时打压凤凰社在学校的影响力。
“很好。” 伏地魔的声音里淬着毒液,“让预言家日报也换种味道。告诉那些蠢货,邓布利多的‘仁慈’养肥了兰洛克,他的‘公平’让麻瓜种骑在纯血头上。” 他的红瞳里闪过阴狠的光,“让纯血的怒火,烧穿凤凰社的虚伪。”
食死徒们如退潮的墨汁般陆续散去,雷古勒斯最后躬身告退。庄园外的麻瓜街道飘来圣诞颂歌,橱窗彩灯在他墨色斗篷上投下破碎的暖光。
幻影移形的蓝芒亮起前,塞拉菲娜那句 “齿轮碾碎的不是婴儿,是巫师界最后的生机” 突然撞进脑海,他猛地攥紧袖中用于定位的幻影显形坐标图,朔风里只余一句无声的誓言:必须在更多婴儿的啼哭被机械声淹没前,找到兰洛克的巢穴。
翻倒巷的夜色像浸了毒的天鹅绒,博金 - 博克橱窗里的干枯人手突然抽搐,指节叩击玻璃的声响如送葬钟鸣。三枚加隆从雷古勒斯指缝滚落时,情报贩子的牙齿还在打颤:“兰洛克的名字能让翻倒巷的鬼魂噤声……”
话音未落,对方已缩进金属铺,生锈的铁门发出棺材盖闭合的闷响,震落门框上形似齿轮的铁锈。
雷古勒斯的指甲掐进掌心,伏地魔临行前反常的急切像钻心咒余震,在骨髓里嗡嗡作响。
他正要转向别处,一阵细微却刺骨的魔力波动从前方死胡同传来,本能地缩进断墙凹处,魔杖无声滑入掌心。
巷子尽头,昏暗光线下的景象诡异得令人窒息:十几个翻倒巷 “居民”,小偷、流浪汉、骗子,被变形咒扭成畸形的 “动物”:瘸腿的癞皮狗、羽毛脱落的乌鸦、脊背佝偻的耗子。
他们眼中还残留着人类的恐惧与茫然,被无形的力量圈在松散的圈里。
圈子中央,塞拉菲娜的金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她魔杖尖端吞吐着红芒与暗金丝线,身旁的汤姆·里德尔虚影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清晰,脸上凝着导师般的冷静欣赏。
雷古勒斯看见,塞拉菲娜臂上的金纹突然发烫,流转的光芒迟滞紊乱,像在阻挠她将能量导向汤姆,那是契约的警告。
可她只是低头瞥了眼金纹,嘴角勾起倔强的笑,指尖的魔力波动反而更强了。
“看,汤姆!” 塞拉菲娜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带着炫耀,“这次转化率更高!痛苦剥离得更‘干净’,核心‘燃料’也更纯粹,几乎没有逸散!” 活像在魔药课上拿了 “o” 的学生,急于向最欣赏她的教授展示成果。
汤姆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优雅而冰冷的弧度:“精妙的控制,塞拉菲娜。你对‘痛苦’本质的理解,远超常人。剥离的精准与虹吸的效率,近乎艺术,霍格沃茨千年校史,也难有匹敌。”
塞拉菲娜的笑容更灿烂了,她压根没看那些呆滞的 “动物”,目光灼灼地盯着汤姆:“快了!需要的‘燃料’快攒够了!新年时,我们就能给兰洛克和小克劳奇这对‘佳偶’送份‘特别’的礼物,多应景。”
她心底藏着更疯狂的念头,不止是一年的实体,她要找到炼金术的方法,给汤姆一个真正的、永久的躯体。
汤姆虚幻的指尖停留在她魔杖尖端的微光上:“令人叹为观止。像《神曲》中涤净灵魂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燃料’。一次十个,如此干净利落…… 你让地狱的看门犬都显得笨拙了。”
“每天一顿‘饱餐’,新年一定够。” 塞拉菲娜看着指尖凝聚的液态魔力,语气冷酷如计划清单,“翻倒巷最不缺被但丁遗忘的罪人。”
她挥手解除变形术,十个眼神恍惚的人形瘫倒在地,一道混淆咒笼罩过去,明天他们只会记得喝得烂醉,或遭遇了黑吃黑。
塞拉菲娜拉着汤姆半透明的衣袖,轻快地走向巷子深处,身影迅速融入黑暗。
雷古勒斯仍缩在断墙阴影里,纹丝不动。巷子里只剩那些呆立的 “动物”,以及化不开的黑暗与硫磺味。
他内心掀起惊涛:以痛苦为魔力燃料的转化咒,像用银镊子拆解灵魂的炼金术,连斯莱特林优等生都感到血液发烫。
当塞拉菲娜向汤姆炫耀咒文时,他的指甲几乎掐穿掌心。最终,所有情绪都被纯血教条淬成利刃:这股黑暗力量必须为黑魔王所用。
至于那个碍眼的幽灵…… 他魔杖尖无意识划出幽灵驱逐咒的轨迹。
冷风更刺骨了。雷古勒斯最后看了眼塞拉菲娜消失的方向,又瞥了眼那些茫然的人,像在看一堆没用的障碍物。
他理了理斗篷,把翻涌的心思压下去,转身走向博金 - 博克那扇泛绿光的橱窗。
可结果并没因为他的决心变好。老博金脸上堆着假笑,一提到 “兰洛克”“新工厂”“婴儿” 这些词,就装聋作哑。
哪怕雷古勒斯递过去一枚布莱克家族的古金币,老博金眼里也只有贪婪,半点线索都不肯说。
其他店铺也一样,仿佛 “兰洛克” 这三个字本身就是混淆咒,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不敢开口。
雷古勒斯走出最后一家可疑的店铺,站在翻倒巷脏污的街道上,烦躁地踢开脚边发霉的石头。挫败感像冰冷的潮水把他淹没,布莱克家族的金加隆、纯血的名声,在这条只认钱的巷子里,居然连一句话都撬不出来?
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的闲话、塞拉菲娜指责西里斯的话,顺着脊梁爬上来,让他浑身发冷。
纯血的荣耀绝不能毁在肮脏的妖精手里。这个念头还在心里烧着,可在翻倒巷的现实面前,却显得特别苍白。
他下意识握紧袖子里的魔杖,指节发白,也许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塞拉菲娜踏入霍格沃茨城堡。
圣诞装饰无处不在:金色小仙子在穹顶织光网,会唱歌的盔甲哼着走调颂歌,空气里飘着糖霜与冷杉木的甜暖,却掩不住急促的低语:
“弗林特家刚满月的小继承人,前两周就在摇篮里消失了!防护咒跟纸糊的一样!”
“这是第几个了?我表姐邻居家的孩子上周也没了!无声无息,像被黑夜吞了!”
“婴儿”“消失”“摇篮”,这些词像兰洛克的机械爪,瞬间攫住她的心脏。汤姆的虚影飘近,漆黑眼眸锁定议论者,带着评估的冷光。
“孩子…” 塞拉菲娜无声翕动嘴唇,骨子里的冲动在燃烧,却深吸一口气压了回去。她转头看向汤姆,冰蓝色眼眸里愤怒被更决绝的炽热取代:“那些婴儿… 兰洛克不会停手。但汤姆,帮你塑形是第一位的。只有你在我身边,真实而强大,我才什么都不怕。管他想干什么,有你在,我就能碾碎他!”
这句话像道闪电劈开汤姆的算计。他预想中的道德绑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将他置于核心的宣言。塞拉菲娜挑高眉,垂落的金发掩住脸颊的红晕,像被自己的话烫到。
汤姆嘴角勾起浅弧,虚影再贴近半分,冰冷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噢?这么信任我?那看来… 我们确实得‘加快力度’了,亲爱的… 塞拉。”
这亲昵的称呼让塞拉菲娜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抬肘向后撞去,却毫无阻碍地穿过汤姆的虚影,狠狠撞在石墙上。
“嘶!” 她捂着发麻的手肘转身,冰蓝色眼眸燃着怒火与尴尬:“你… 你这个…”
“我提醒过你,塞拉,现在… 我只是一阵‘有根的风’。” 汤姆欣赏着她扭曲的小脸,眼底满是得逞的笑意。
塞拉菲娜最后瞪他一眼,几乎是狼狈地激活《霍格沃茨指南》,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汤姆的虚影在原地停留片刻,目光扫过圣诞装饰。弗林特和失踪的婴儿,兰洛克的动作比预想更快,主魂想必已暴跳如雷。混乱在加剧,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塞拉菲娜的 “选择”与力量,是他此刻最有价值的筹码。至于那些婴儿?
他的思绪冰冷地滑过,像翻过一页无关紧要的书,他们不过是棋局里注定被牺牲的卒子。虚影无声消散,追随塞拉菲娜而去。